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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番僧笑道,“且坐會兒罷,著急走甚麼?”那人冷冷一笑:“不敢請教大師法號。”
番僧一拍桌子,突然“哈哈”大笑:“佛爺忍不得了,俺改主意啦。”說著話,踢翻條凳跳了起來,雙臂一振,徑直撲向那玄氅人。
那人早就凝神戒備,見對方來勢太快,不敢硬擋,趕忙一個“移形換位”,閃到一邊。番僧一撲不中,抬腿將張條凳直踢向對方面門。那人輕輕巧巧橫臂一格,條凳折成兩段:“遮莫汝便是那個大都來的甚麼騷禿麼?”
番僧聞言大怒,暴喝一聲,猱身再度撲上。他嗓門本大,又是在狹窄的室內,這一下更是震得人耳鼓都“嗡嗡”作響。夥計急忙伸手捂住雙耳,卻仍感覺頭脹胸悶,幾乎喘不過氣來。
只聽“當”的一聲,兩人各自兵器在手,交了一招。杞人定睛望去,只見番僧手持一柄金光燦然的手錐,長可尺許,鏤刻的花紋頗為精細,柄端還鑲著一粒頗大的紅寶石。他雖曾聽說過西域、吐蕃一帶,許多喇嘛僧都喜歡使用這種奇門護身利器,今天卻是第一回看見。再看那玄氅人,手中所使,卻也是對奇異的外門兵刃,形制彷彿峨嵋刺,但更粗更長,就象兩支鐵筆接在一起,中間裝有一環,正好套在雙手食指上,以腕力振動,旋轉如飛,“嗡嗡”作響。
“且住,”番僧暫停進攻,喝問道,“鐵冠道人與你怎樣稱呼?”玄氅人冷笑答道:“老爺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潁州‘經天緯地’孫朝宗的便是!鐵冠真人是某家的恩師。你待怎的?”
番僧一揚手錐,大聲說道:“鐵冠老道雖自封為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佛爺卻從不放他在眼內!然而令師向來不敢與朝廷為敵的,你卻私自歸了反賊,也不怕連累他麼?”孫朝宗冷笑道:“騷禿聽真,家師也是堂堂漢人,豈甘心臣服於韃子番狗?!”
番僧大怒:“休以為食指周天筆無人識得,佛爺偏偏能破!”揮錐便鑿。孫朝宗急忙橫筆格架,二人重又戰到了一處。杞人這才明白,原來那對奇門兵刃,就是中原武林盛傳的“食指周天筆”,卻不知道這個域外的番僧,曾經在哪裡見到過?
店堂本來就不大,兩人這一交上了手,可又把杞人逼到門外去了。他縮著脖子,跺著腳,一邊把最後幾口酒吞落肚裡,一邊託著裝滿肉的盤子,定睛看兩人放對。只見堪堪三十餘合,那個孫朝宗已然落在了下風。
番僧膂力極大,手錐使開,道道金光,直逼孫朝宗的面門,孫朝宗不敢硬碰,只好施展小巧騰挪之技,食指周天筆專取敵人胸腹間穴道。可惜店堂太小,輕身功夫施展不開,他不免疊遇險招,逐漸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杞人左手籠在袖子裡,右手託著盤子,不時低頭叼一塊肉吃,彷彿看出了神。他正在為孫朝宗擔心,忽聽一聲清嘯,眼前一花,店堂中竟又多出了個人來。
此人三十多歲,又高又瘦,左手鐵鑊似盾,右手菜鏟如刀,卻原來是一直躲在裡屋炒菜的店主人。只見他身法怪異,幾步縱躍而前,讓過孫朝宗,敵住了那個番僧。
番僧大怒喝道:“你來做甚?!”店主人面沉似水,雙手將鐵鑊、菜鏟擲向番僧面門,隨即從腰後拔出柄長刀來:“老爺汝寧府大名鼎鼎的‘閃電刀’李思齊,大師賜教。”猱身撲上。
番僧“噹噹”兩聲,隔開擲來的鐵鑊和菜鏟,揚聲大笑道:“好啊好啊,你們併肩子上罷!”手錐舞開,以短格長,竟然硬接二人招術,堪堪三十餘合,又已穩佔上風。
杞人被迫又退了幾步,一腳踩在雪地上,這才恍然驚覺,抬眼向天上望望:“咦,雪停了。”正在歡喜,又聽那番僧叫道:“好,好,鐵冠老道教出來的徒弟有些斤兩,能夠擋得住佛爺這‘降魔卅六錐’,也算……”
話音未落,忽然又一個聲音在店外暴響起來:“甚麼人在此大呼小叫,擾人清夢。先吃灑家三百禪杖者!”杞人被這聲巨響驚得一縮脖子,還沒來得及回頭去看,只見一道黃光從身側風一般掠過,衝入了店堂。
番僧喝道:“好,彭和尚,你也來了!”那黃光穩住身形,卻原來是個又高又瘦的黃袍僧人,手端一柄碗口粗細的漆黑鐵杖。當下彭和尚橫杖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騷禿院。別來無恙乎?”
番僧聞言大怒,身形疾轉,一招“波旬降伏”,手錐分心便刺。彭和尚後退半步,竟然不架來錐,掌中鐵杖早掄圓了往那番僧頭頂砸去。番僧不敢捨命硬拼,急忙錯步讓過,怒吼道:“臭和尚,你找死麼?!”
彭和尚笑道:“甚麼找死,這招喚作‘棒打狗頭’,好過癮麼?”舞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