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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人愕然中,金芒一閃,劃道優美的弧形,又已經回到艾答慕思的手中。橫倒的樹冠後又是“哈哈”一笑,翩翩然踱出一個文士來,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頭戴高冠,大袖儒衫,腰繫博帶,裝扮倒很整齊,只是長長的一張馬臉,長長的髭鬚,配著他的中等身材,相貌不免有些怪異。
杞人奇道:“冷謙,是你麼?甚麼艾答慕思王的神矛?”那文士笑道:“陳兄,許久不見,一向可好?艾答慕思王麼,漢譯喚作降魔勝使的便是。”
艾達慕思冷冷地問道:“你是誰?”文士笑道:“我叫冷謙,這名字從未聽聞過罷。我是中國明教一個小小的耨沙喭。”艾答慕思怒道:“小小一個耨沙喭,怎會知曉聖物之事?!”
冷謙緩步走到杞人身邊,笑道:“我聽的宮秉藩說到你在左近,才尋來的,卻不料無巧不巧,遇到這麼一夥東西。”艾答慕思吼道:“我在問你話哩,可曾聽到!”“聽到啦,”冷謙故意皺眉頭捂住雙耳,“拜託這位先生,莫再講那蹩腳的蒙古話,我受不了也。”
艾答慕思大怒,掌中金芒一閃,一刀就向冷謙面門斫下。冷謙不慌不忙一個撤步,大袖一揚,只聽“當”的脆響,艾答慕思回刀一看,只見無堅不摧的黃金刀上,竟然被崩開了小小一個缺口,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杞人沉著臉道:“好快的手腳——還與我!”冷謙笑道:“米息利器,今日才算見識了,了不起,了不起。”一捋右手衣袖,掌中赫然握著杞人那柄玄鐵菜刀,“借用而已,又無損傷,你急的甚麼。”杞人再也板不住面孔,微笑了起來:“幾年不見,你樑上君子的本領,倒是越發精進了。”
“謬承誇獎,可不敢當,”冷謙笑著轉向艾答慕思,道,“神矛乃是教中聖物,法王想要,奧米茲更勢在必得,中國明教當然不肯輕易放手。這樁事情,還是且到了濠州再作商量罷。”
艾答慕思雙眉一軒:“甚麼到了濠州再作商量?”冷謙笑道:“不服麼?那麼便再鬥鬥刀看,你的米息黃金刀再厲害,可比得上這柄菜刀麼?況我一個小小的耨沙喭,你大大一個薩波塞,與我有甚麼商量?當然等到了濠州,去與石心上人商量嘍。”
艾答慕思冷哼一聲,雙目如電般在冷謙和杞人面上打了個旋:“好,咱們且去,日後總有再見的一日!”右掌一晃,金芒入鞘,轉過身,也不理會他的同伴,徑自去了。
幾個巴比倫人和那畏兀兒人也急忙跟隨離去。等他們走下山坡,隱入黑暗中不見了,冷謙才把菜刀交還給杞人:“來來,咱哥倆多日不見,且好好吃一杯去。”
杞人面色沉重,問道:“宮秉藩呢?他又去趕誰了?”“去趕夏國堅,”冷謙答道,“‘金眼關索’夏國堅,你聽過罷。”杞人一皺眉頭:“原來是他!宮秉藩可曾趕上了他?”
“哪裡趕得上,那夏國堅的坐騎也忒快了。不過宮秉藩於路又遇著一人,忙著躡將下去,叫我來與你講一聲‘後會有期’,”冷謙扯著杞人的袖子,道,“此人也許你未曾聽聞過,他在中原罕有出沒的,名喚牟玄聖。”杞人點頭道:“宮秉藩今日才與我講起過他。”
冷謙一邊說話,一邊扯著杞人走進草屋,大大咧咧地就在桌邊坐下:“他又在誇耀那一條刀疤了不是?”看見桌上幾大碗馬肉,大喜道:“好嘛,曉得我要來,酒席都備下了。”綠萼走過來,輕聲道:“這是適才那幾個胡人吃剩下的,先生要吃,我再去煮一些來。”
冷謙轉向杞人,注目相詢。杞人解釋道:“是我師侄媳婦,濠州韓邦道之女——來,綠萼,我有些話要與你講。”
綠萼跟著杞人走到灶邊。杞人陰沉著臉,半晌無語。綠萼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叔,莫不是小虎他們出事了?”杞人囁嚅半晌,才斷斷續續地說道:“是小虎他爺爺……老人家年紀也偌大了,到鎮上賒酒……便是方才講到的那個夏國堅,他,他突然跑馬出來……”
“喂,”冷謙在桌邊叫了起來,“甚麼事情講恁半日,將我這個客人渾忘了。”杞人心頭無名火起,大吼道:“閉嘴!”冷謙嚇得跳起來:“怎、怎的了?”杞人長吐一口氣,望望冷謙,又望望綠萼,見二人都以驚詫的目光看著自己,他不禁低下頭去:“對、對不住……冷兄,是我的不對,我這廂給你賠禮了。”說著便深深鞠下躬去。
“罷罷罷,”冷謙急忙過來雙手攙扶,“我不……你們自管講話罷,我只吃肉,再不插口。”杞人滿臉通紅,望望冷謙,果然冷謙回去桌邊,只顧大口大口地吃馬肉,塞了滿嘴。他再望望綠萼,忽然間一拳向自己頭上擂下:“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