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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脆地彎下腰把小貓從雲嫋懷中奪走。
雲嫋懷中一空,著急地坐起來與他爭搶,被反剪雙臂按坐在榻上。
雲停命令道:“吃藥。”
雲嫋在他手中就和瘦弱的小貓一樣,掙扎不起任何水花,惱道:“祖訓不許吃藥!”
“祖訓不許吃的長生不老的丹藥。”
說完雲停不顧她的哭喊,往榻邊一坐,左手從她後頸繞去,虎口卡住她下巴,微一用力,強迫雲嫋張開了嘴巴。
“藥。”他說道。
唐嫻看呆了,侍女也沒反應過來。
沒等到人遞藥,雲停皺眉看她一眼,自己探身端起了藥碗,直接就往雲嫋嘴裡灌。
唐嫻就沒見過這樣對待妹妹的,聽著雲嫋“嗚嗚”的哭聲,心有不忍,悄悄出了房門。
外面夜色已重,簷下五步掛著一串燈籠,明晃晃的,把天上的月亮都襯得不夠明亮了。
不過也好,四周足夠明亮,這樣唐嫻才能看得見周遭。
她坐在廊下,背靠硃紅廊柱,聽見屋中雲停道:“不聽話就回家去。”
大概是灌了兩口後給雲嫋留了喘氣的時機,她的聲音委屈極了,哭著道:“討厭你!我要去找二哥!”
“去,你倆一起被人賣了。”
雲嫋不知是被雲停的話嚇住了,還是重新被灌了藥,只聞嗚咽聲了。
真好。唐嫻心中羨慕,有個親人在身邊真好,哪怕整日打打鬧鬧。
她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屈起雙膝,側臉枕著膝蓋,仰望著簷外懸掛在半空中、光暈模糊的橢圓明月,猜測禹州近來是陰雨天還是晴朗的日子。
也不知父母能否與自己看見同一輪殘缺的月亮。
身後再次傳來雲嫋的哭聲:“我要找外祖母告狀,你欺負人……”
“剩下的自己喝,還是我接著灌?”兄妹倆各說各的。
“我想、想聽故事。”雲嫋啜泣著討價還價。
雲停的回答冰冷無情:“你想捱打。”
唐嫻聽著這雞同鴨講的對話,沒忍住笑起來,笑著笑著,發現眼前的月亮模糊了,臉上也帶上涼意。
她伸手往上一摸,在臉頰上沾了一層溼潤的水痕。
在皇陵時,所有人都無親無故,最初總有妃嬪侍女躲起來哭泣,後來時間久了,就都有些麻木,漸漸哭不出來了。
大家都一樣,誰也不比誰好,有什麼可哭的呢?
哭得再撕心裂肺,還是要一輩子孤老在皇陵。
唐嫻也很久未哭了,她不想掉眼淚的,不知為何,聽著別人兄妹吵鬧,一時沒忍住。
她用手背去抹臉上的眼淚,擦去一道,又有新的淌下,把她手指也打溼了。
“我是誤會了你,但並未做什麼使你為難的事情吧?”
冷不防的,雲停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
唐嫻身軀一抖,匆匆放下雙腿,雙手一起覆上面頰擦淚。
她可不想在雲停面前出醜。
雲嫋的藥,前半碗是雲停灌下去的,後半碗是他看著,雲嫋捧著碗自己喝的。喝完之後,把雲嫋扔在榻上,雲停才踏出房門,就看見了默默垂淚的唐嫻。
庭中燈火煌煌,將她臉上不斷滾落的淚珠照得晶瑩剔透,堪比珍珠。
她縮著身子,比病中的雲嫋看著還要無助,渾身縈繞著無邊孤寂和深淵似的苦悶。
這種情緒不該出現在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身上。
雲停想不通她為什麼哭,單就近日而言,唯一讓她受了委屈的事,便是傍晚那會兒,他誤會了雲嫋傷病的緣由。
是他眼中的懷疑太明顯了?
這事遲早要面對,雲停不再猶豫,道:“若是傷了你的心,我與你賠不是。”
唐嫻快止住的眼淚“唰”的一下,重新衝破眼睫,決堤江河一樣奔湧而出。
她咬著唇努力忍住,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