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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遇到有人來,就吸血。經年累月,吸上若干石血,這蟲子就如願以償了。到那時候,所有的水蛭把它們所吸的人血統統吐出來,土就融化了,整座山變成一片血和泥的大潭。同時,把陽光遮得白天都昏暗的大樹,也必將碎成片片斷斷,變成一隻只水蛭。喏,完全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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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野聖僧 八
“我昏頭昏腦地思忖道:人類滅亡,既不是地球的薄皮破碎,天上降下火所造成的,也不是被大海淹沒的關係。起初是飛■國的森林變成水蛭,最後化為一片血和泥,帶條紋的黑蟲在裡面游來游去,一個新世界恐怕就是這樣產生的。
“是啊,剛走進這座森林的時候,什麼事也沒有。走到中間就這樣了。要是再往裡面走,大概樹木早就一股腦兒連根腐朽,變成了水蛭。我多半活不成了,命中註定要在這裡遇害。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已到了彌留之際,才會漫然地這麼想。
“反正是一死,索性儘量地往前走,哪怕看看世人連做夢也沒想到的血泥大潭的一鱗半爪也是好的。我下了決心,就顧不得害怕了。我把渾身上下都掛滿了的一嘟嚕一嘟嚕的水蛭信手扒拉掉,拽下來就扔,像瘋了一般,揚手跺足地往前走。
“起初癢得受不了,身子好像胖了一圈,後來卻覺得消瘦了許多,一跳一跳地作痛。走著的時候,水蛭依然毫不留情地左右夾攻。
“我兩眼發花,快要倒下去了。看來災禍已到了盡頭,我宛如鑽出隧道一般,從水蛭林的出口遠遠地瞻仰到一輪朦朧的月亮。
“剛來到蒼空下的時候,我不顧一切地一歪身倒在山路上。只想把身上的水蛭壓得粉碎。哪怕地上有沙子或針,我只管蹭來蹭去,終於讓十幾只水蛭橫屍遍野。我一個箭步躥到三四丈開外去,打著哆嗦佇立在那兒。
“這不是拿人耍著玩嗎?周圍的山裡,東一處,西一處,知了在叫。而山後就是那座即將成為血泥大潭的森林。太陽已西斜,山澗裡暮色蒼茫。
“即便被狼吃了,也還死得乾脆一些哩。正好趕上緩緩的下坡路,小沙彌莫名其妙地將竹棍扛在肩上,拼命逃走了。
“我被水蛭咬得也不知是疼是癢,吃夠了難言的苦頭。不然的話,我準會高興得獨自在越過飛■山的小道上,吟誦著經文跳起外道舞。我的神志恢復得差不多了,想著要是把清心丹咬碎,塗在傷口上,不知怎樣。我掐掐自己,知道確實活過來了。然而,富山那個賣藥的也不知怎樣了?看光景,早就化為一攤血,融在泥潭裡了。皮包骨的屍體橫在森林裡黑咕隆咚的地方。再加上那些嘴饞的下等動物成百地壓在他身上,恨不得連骨頭都給嚼了,恐怕就是潑上醋,也找不到了。
“我邊這麼想著,邊走下那個長長的緩坡。
“走完了坡,傳來了淙淙流水聲。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架著一座六尺來長的土橋。
“我渾身難受,活像是被水蛭吸剩下的渣子。一聽到流水聲,我就想,要是縱身跳下去,泡在水裡,一定很舒服。要是正過著時橋垮了,就會這樣。
“我並沒覺得危險,徑直走上去。雖然晃悠了幾下,卻輕而易舉地就過去了。迎面又是一道坡。真辛苦,這次是上坡路哩。”
高野聖僧 九
“我已精疲力竭,覺得上不了坡。忽然從前面傳來了馬嘶聲,激起了迴響。
“是馬伕回來了呢,還是馱著貨呢?自從今天早晨告別了那個莊稼漢,還沒過多久,可是隻覺得三五年沒見著能夠與之說話的人了。既然有馬,橫豎也有人煙吧。因而精神振奮起來,我又搖動著身子走了一陣。
“沒怎麼覺得吃力就到了山裡的一棟房子跟前。那是夏天,門窗都沒關。其實這座孤零零的房子沒有什麼像樣的門,劈頭就是破破爛爛的廊沿,那兒坐著個男人。我也顧不得看那是個什麼人,就用呼救的口吻央求道:
“‘勞駕啦,勞駕啦。’
“我接著又說:
“‘麻煩您。’
“但是他悶聲不響。脖子軟癱癱的,頭歪得耳朵都快壓在肩膀上了。兩隻稚氣的眼睛大而無神,直勾勾地盯著站在門口的我。死樣活氣的,似乎連眼珠子都懶得轉一下。身上穿的是漿洗過的半長不短的和服,袖子還不到胳膊肘那兒,胸脯上紮根細帶子。那件和服似乎是用單幅料子做的,遮不住他那挺著的大肚皮。胖胖的肚子鼓鼓囊囊,活像是一面鼓。肚臍眼兒也是突出來的,奇形怪狀,宛如倭瓜蒂。他用一隻手擺弄著它,另一隻垂在半空中,手勢像幽靈。
“兩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