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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夢如煙的聲音略有些驚訝,易劍鋒元神離去時那一句話在她腦海中迴響起來:“夢小姐,你等著,我出去以後,馬上向你老爹提親……”
那英俊的少年,那英勇的少年,那豪情萬丈的少年,那單刀擊敗夢魔的少年,那許諾與她生死與共的少年,竟招呼都不打一個,就此走了?
“他怎會就這樣走了?”心中自問,夢如煙眼中盡是惆悵,“許是見了雪玉梅,知我已許配了人家,心中氣惱不過,便走了吧!”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個女兒家又怎能做主?儘管雪玉梅面若桃花,溫文爾雅,又多行正義之舉,可是夢如煙卻對他無半點好感。她總覺得,雪玉梅那翩翩風貌之下,掩著一些不為人知,令她心生陰寒的東西。
她修的是心劍,靈感最強,對人心的把握最準,只是雪玉梅卻令她琢磨不透。雖然感覺不好,但是那毫無實據,子虛烏有的東西,又怎能向父親說起?
懷著滿腹心事,夢如煙看了父親一眼,微笑道:“既然走了,那便罷了。爹爹,女兒……”剛說到這裡,她忽然發現父親神情有異,目光閃爍,以她的細心和靈感,頓時疑心大起。
父親為人方正,不善作偽,生平極少說謊,若是偶爾說謊,必會神情不定。
“爹爹,你方才所說那天師小易走了,是騙女兒的對不對?”夢如煙心中忽然起了不好的預感:“他並不是走了,而是給那夢魔臨去時害了是不是?爹爹,請您告訴女兒真相……”夢如煙的聲音不禁有些顫抖,少年那俊朗的微笑,星辰一般明亮,不摻半點雜質的雙眼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對著那少年,她感覺到暖,而對著雪玉梅,她卻只會感覺到冷。
冷暖自知,少女心中的天平已傾斜。
夢牧咬了咬牙,沉聲道:“他哪裡會被夢魔所害?告訴你,那天師小易,根本就是個心術不正的妖孽!”他將易劍鋒與小刀的事情說了一遍,只顧自己說得痛快憤然,卻不見夢如煙眼神黯淡,面沉如水,眼角眉梢盡是悽婉。
“那易家小子不僅與妖孽為伍,還自甘墮入妖道,身為白雲大師的弟子,卻貪戀紅塵,居然向為父提親,求為父將你下嫁於他。此等卑劣小人,簡直有辱白雲聲名!若不是他跑得快,為父現在早已一劍殺了他,將白雲金身自他那汙穢之軀上剝了下來!”
“爹爹……您,您真的把那把魔刀打回了原形?您可知道,小易正是憑那把魔刀才擊敗了夢魔……爹爹,您,您怎能如此?”夢如煙眼角含淚,面色蒼白,她強撐起身子,看著父親,“您說那魔刀是妖,可是您見過那魔刀害人嗎?您說小易心術不正,您又親眼見過他害人麼?”
夢牧被女兒悽婉的目光一逼,頓覺渾身不自在,卻還在嘴硬:“妖就是妖,魔就是魔,遲早都要害人。現在還沒害人,不代表他以後不會害人!那易劍鋒,吸了刀妖妖力,墮入妖道,打傷雪玉梅,殺我書香山莊十四名弟子,這不是已經在害人了麼?”
夢如煙緩緩搖頭,顫聲道:“爹爹,您這是什麼話?您要殺他,難道還要他伸長脖子,送到您面前讓您殺嗎?他要求生,您卻不讓他出莊,他不殺出血路,又如何生存?爹爹,他殺人可是您逼他的!”
“你!”夢牧也氣了,“如煙,你是我的女兒,現在怎能幫著外人說話?更何況,那人還是一個妖孽!”
夢如煙深吸一口氣,逼回那已將盈出眼眶的珠淚,躺了下來,面向牆壁,背對著夢牧,淡淡地道:“爹爹,女兒真累了。您請回吧,女兒想好好休息。”
夢牧氣得一言不發,冷哼一聲,拂袖便走,卻聽夢如煙又淡淡地說了一句:“爹爹,聖人有云,以德報德,以直報怨。可是聖人是否教過您以怨報德?是否教過您恩將仇報?”
夢牧猛地怔住,心亂如麻。他是儒家修士,以儒家教義為至典,孔聖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德報德,以直報怨。儒家雖不似佛家那般寬容,不似道家那般清靜無為,但是卻也未曾教過人以怨報德,恩將仇報!
夢牧深吸一口氣,心裡如重錘敲擊。他跌跌撞撞地出了門,步履已有些踉蹌。“難道我夢牧奉行的正義,全是假的?難道我真的做錯了?錯到連我自己的女兒都不認同?”
夢牧心痛如絞,卻不知他的女兒,現在也已是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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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易劍鋒化身為風,向著火蠍幫總壇掠去。
明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