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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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他幾乎沒有跟你說過一句重話,他拖著身子在那樣大雪紛飛的日子裡等你回家。
可也是這樣的冬天,她做好飯,抱著小火爐在家裡等外婆。飯都熱了好幾遍,外婆才從外面揹著柴回來。附近三面都是沙漠,是在難有柴能撿的,即便有,也早就被人附近的居民撿回去過了冬,所以外婆需要走到很遠的大山裡才能撿得到。大雪把她的手都凍傷了,那麼大個口子,摩挲人的時候刺刺的。還有外婆的老寒腿,一降溫就疼,在天氣那樣反覆的西北,那樣貧瘠的日子,好幾年的冬天,都疼得差點沒挺過來。而他們,卻是在二十四小時供暖的屋子裡,過著光鮮富貴的日子。
而外公呢?每天都在刀尖上過日子,他可以那樣不顧一切地去追外婆,卻要在追上她之後忍著萬般的痛楚推開了她,那樣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實在不願意妻女一起承擔。暫且不提外公那榮耀萬千的身份,就是那身本事,怎麼會不是一個大將之才流芳百世?
她看著面前的爺爺,突然覺得陌生到了極點。頭低了下來,那個瓶子還被爺爺拽在手裡,在維拉的眼裡,那個瓶子等同於外婆。她的瞳孔驀地放大,伸手就去搶蘇老手中的瓶子。本來蘇老握著的時候就是用了力道,現在被她一扯,整個人幾乎都要被牽動。
她朝著蘇老微笑,心靈卻冰涼到了極點,“你給我。”
顧容與好像拉著她說了些什麼,維拉聽不見,眼中只盯著那個瓶子,有些頭暈目眩,扭頭地看了一眼顧容與,然後再盯著那個瓶子,另一隻手也加疊了上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瓶子奪了過來,雙手把瓶子往心口一握,拔腿就往外跑。
“快,快,快攔著她。”蘇老被她這麼一牽扯,掛著的輸液瓶摔了下來,人也重重地彈了回去。
維拉跌跌撞撞地從蘇老房裡跑了出來,還撞倒了聽到聲響跑過來的蘇拓,如同無知覺一般,不曉得繞路,腳踢到了孩子肚子,然後就被摔在地上的弟弟絆倒了。
維拉手忙腳亂地爬起來,翻看手中的瓶子,依舊完好。
再緊緊握住了瓶子,往她覺得可以溫暖她的那個地方跑去。
顧容與神色也是從來沒用過的慌張,才手忙腳亂地幫蘇老把針拔了出來,又聽到外面孩子的哭聲,從旁邊取了棉花讓蘇老自己壓住後才跑了出去。
他抱起了摔倒在地上的孩子,孩子滿臉是淚,被姐姐那樣對待,也是傷心了的。顧容與看著維拉剛剛跑出門的背影嘆氣,去敲子慕的門,“子慕,你抱著小拓,待會去看看爺爺,我去追維拉。”
維拉跳上了計程車,眼淚掉得厲害,師傅不太敢載她,很久都沒有開車,維拉吼了一句——“華興烈士陵園!馬上去!”
那師傅被維拉吼得臉上有了駭色,看孩子的神情,也不敢說什麼,開了車就往前走。
顧容與追出來的時候車已經開了,連忙攔下了另一輛車。
“師傅,麻煩您跟著前面一輛。”
不知道是那位師傅車技太好還是維拉的硬性要求,師傅開得很快,左拐右拐的,不多時就把他們甩了去。
顧容與皺眉了,“師傅,往那條路是去哪的?”
“昌平方向,具體不知道。”
顧容與沉吟了半晌,“去華興烈士陵園。”
這一片雪積得很厚,維拉覺得腳越來越重,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才來到外公和媽媽的面前。看著他們和手中握著的外婆的骨灰,維拉靠在了媽媽墓碑上,似乎感到了一絲溫暖。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應該還在外婆的懷裡,迎著外公溫和的眼睛,輕輕念著,“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與紅紅,別是東風情味。曾記,曾記,人在武陵微醉?”
而不是在這裡,念著十年生死茫茫,滿目都是悲傷的雪。
再也不會有人為她去撿柴,原來以為好不容易得來的家人,此刻她卻覺得離他們很遠。
維拉低頭看著手中的小瓶子,把它對到了向陽的地方,終是在上面找到了七彩的光芒。突然間,淚又流了出來。
她跪著爬到了外公的墓前,把手中的瓶子放到了墓頂,再掃盡了面前的雪,然後一直不停地磕頭,終於磕到了旁邊的雪都變了顏色。
這裡安葬的英雄,豐碑巍峨,赤膽忠心,浩然正氣,萬古永存。
於是,他只能被你們定格為英雄。
連名字都沒有的英雄。
我見過他的啊,可是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原來我叫過他阿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