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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昏了過去。很快,全村人都得知了安嫂年輕輕早亡的訊息,先是潘姓,然後是全村的婦女,然後是全村人都來了。趙二嬸經過嶽四哥的又掐人中穴又彎腳終於醒過來了。趙姓全體人,潘姓全體人都嚎嚎大哭,其他姓的小聲抽泣。安嫂平時在村裡人緣好得很,又這麼年輕,誰能不心疼啊。
“老部長,你拿個主意啊,大侄子還等信呢,是把人拉回來還是在省城火化裡再回來?”武裝部長問趙二叔。
“這事我得和親家商量商量啊!”趙二叔畢竟是經歷過血與火的洗禮的,很快從悲痛中扭轉過來。他叫來親家潘二叔,“親家,孩子沒在濟南,按說得把她拉回來,可咱沒有這個條件啊,我看不行就讓孩子在省城火化裡帶回來吧。”潘二叔大事小情從來是都聽親家的,這次也沒例外。於是決定:家裡人做好出殯發喪的準備,武裝部長回去等電話,把家裡的決定告訴趙安。
下午兩點,趙安準時打來電話,武裝部長把家裡的決定告訴他。趙安很悲傷,“那我明日回去。”
第二天,巴掌村成年勞力和趙家潘家的婦女老早就等在鄉政府駐地,等著趙安回來。
車到了,趙安從車上走下來,雙手託著一個小木盒,一個很一般的紅漆木盒子。趙家和潘家凡是比趙安、安嫂小的都跪下了,趙安眼淚嘩嘩地流著,嗓子早已哭啞了。
全村人在安嫂出殯。倆女兒哭成了淚人。得要男孩指路挑燈,於是趙大的孫子力力承擔了這個任務。十二歲的孩子力氣小,摔盆時摔了三次才碎。村裡人都說,那是安嫂捨不得倆閨女,不願意走啊!
安嫂出完殯的第三天,趙安又出門去了,說是趙二叔的戰友給他找了個活,掙錢多。他得掙錢養活倆閨女,過幾年也得再成個家啊!
趙安整整大半年沒回家,就是過年的時候也沒回來。
巴掌村周圍十幾裡全是蘆葦,每年的深秋初冬,甚至到了第二年的開春,這些葦子都割不完。黃河南岸的割完了,黃河北岸還有得是,幾十裡無人煙,全是蘆葦紅荊。原來生產隊的時候,蘆葦是集體的,現在沒有生產隊了,誰佔下了是誰的。於是,人們在佔葦場時先割個大圈,圈裡的就是有人佔了。反正葦場有得是,大家都很自覺,見了葦圈是絕不會侵犯的。黃河入海口一帶出了一個名作家李軍,他就是靠一篇描繪黃河入海口人生活的《葦圈》出名的。
正月十五剛過,黃河北岸小孤島村的沙土老漢來到了自己早在春節前就割圈佔下的葦場。沙土老漢沒兒沒女,老伴也死了三年多了,是小孤島村出了名的“絕戶老頭”。他就靠割葦圈佔葦場割葦子賣葦子為生。
嗯?來到自己的葦場,沙土老漢火冒三丈。有人在他的葦場裡搭起了三角葦棚,有鍋有灶,看得出是有人住的。不遠處,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在割蘆葦,旁邊站著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婦女。
“你們是哪裡的?懂不懂規矩,沒看見這裡已經有人佔下了嗎?”沙土老漢衝過去朝男人大喊著,“你們欺負我一個絕戶老頭咋的?欺負絕戶老頭,你們也會絕戶的。”
“絕戶”兩個刺耳的字眼惹惱了男人,“你瞎咧咧啥?”男人停止割蘆葦,拿著鐮刀向沙土老漢走過來,“你再瞎咧咧我揍死你!”
沙土老漢可是得理不饒人的人。“咋的,你偷我的葦子還有理了咋的?你欺負我一個絕戶老頭,老天爺也讓你絕戶!”
男人真的發火了,一拳打到沙土老漢的臉上。“我叫你瞎咧咧!”沙土老漢倒退十幾步,倒在地上,嘴裡出血了。
男人還要打,被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拉住了,“別打了,再打會出事的。”說著,拉著男人向三角葦棚子走去,“咱沒看見人家割的葦道,本來就是咱的錯。”
“他咒我絕戶,我就得揍他!”男人邊走邊發恨,“你可得爭氣啊!這回一定得給我生個兒子!絕戶了誰都瞧不起啊!”
“為了你們趙家,我都假死,還能有啥?”女人不無委曲。
男人是趙安,女人是安嫂,經過大半年的偷躲,眼見孩子要生了,他們回到了家鄉,村子是不敢回的,於是他們先在離村二十多里的黃河北岸小孤島的蘆葦荊林裡搭棚子住下來。
沙土老漢每天都要到趙安、安嫂的棚子前罵上一頓,“你佔我的葦場,還打我一個絕戶老頭,你就不怕傷天害理!”
趙安自知理虧,第五天上,悄悄地把棚子扒了,在沙土老漢的葦場外再搭起來。大家相安無事,倒是有那麼一天,趙安主動到沙土老漢那裡賠了不是。沙土老漢吃軟不吃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