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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
“他這個人呀,我的好太太,”女門房說,“每到月底,人家上門來收他欠的郵費,難著呢。”
茜博太太很聰明,這句話的意思夠明白了。
“窮歸窮,但也可能是個正派人。”她說道。
“但願如此。”弗萊齊埃的女門房說,“我們沒有大把的金子、銀子和銅錢,可我們從來不欠別人一個子兒。”
茜博太太聽到了自己的那套話。
“那麼,我的小妹子,這人信得過?是不是?”茜博太太問。
“啊!太太,要是弗萊齊埃先生真想幫人的話,我聽弗洛利蒙小姐說他可是誰也比不上的。”
“她靠他才得到了那筆財產,可她為什麼不嫁給他呢?”茜博太太激動她說,“一個開小針線鋪的女人,一直靠一個老頭養著她,要是能做一個律師的老婆,已經不錯了……”
“為什麼?”女門房把茜博太太拉到過道里,對她說,“太太,您不是要上樓找他嗎?……行,等您到了他辦公室,您就知道為什麼了。”
樓梯靠幾扇小院子的拉窗才有點光亮,一走上去,便可知道樓裡除了房東和弗萊齊埃之外,其他房客都是做手藝的,髒兮兮的樓梯帶著每個行業的印記,可以看到銅屑,碎鈕釦,紗布頭和草根等。住在最上面幾層的學徒工隨手畫了不少下流的圖畫。女門房的最後一句話激起了茜博太太的好奇心,她已經拿定主意,一定要去請教一下布朗大夫的朋友,但是不是要請他出面辦她的事情,要視她的感覺再定。
“我有時候感到納悶,索瓦爇太太一直服侍他,怎麼受得了。”女門房跟在茜博太太身後,像是在講解似的。“我陪您上去,太太,”她又說,“我要上樓給房東送牛奶和報紙。”
上了緊貼二樓的第三層,茜博太太來到了一扇俗不可耐的門前。門鎖邊二十公方寬的地方,黑乎乎的一層,那是日子久了手留下的汙跡,在典雅的公寓裡,建築師們往往在鎖孔上下方安上鏡子,設法解決這個難題,可在這扇門上,卻塗了一層說紅不紅的油漆。門上的小窗,封了一層金屬渣似的東西,就像一些酒家為仿造陳年佳釀發明的那種瓶塞材料,再配上三葉草形狀的鐵條,可怕的鉸鏈和粗大的釘頭,實在是不折不扣的牢門。只有吝嗇鬼或跟全世界的人都鬧翻了的小報記者才會發明出這種裝置。樓裡排洩汙水的鉛管發出臭氣,樓梯上到處臭烘烘的,頭頂的天花板像是裝飾了阿拉伯式的圖案,那是蠟燭的煙燻出來的,真是亂七八糟!門鈴拉繩的末端掛著一個髒乎乎的橄欖球,是門鈴的拉手,門鈴很小,微弱的鈴聲說明門鈴已經有了裂縫。總之,每樣東西都跟這個醜陋不堪的畫面很協調。茜博太太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和哮喘病人似的呼吸聲,索瓦爇太太出現了,這是個大胖女人,就像阿德里昂…布勞爾那幅《去參加巫魔夜會的巫婆》中的老妖婆,身高五尺六寸。長著一張大兵似的臉,臉上的鬍子比茜博太太還要多得多,身子胖得像患了肥胖症,套了件廉價的羅昂布裙,頭上包著一塊馬德拉斯布頭巾,還用主人家收到的那些免費贈送的印刷品做了捲髮紙捲起了頭髮,耳上掛著兩隻馬車輪似的金耳環。這個凶神惡煞的女人手裡拿著一隻凹凸不平的白鐵鍋,溢位的牛奶又使樓道里多了一股氣味,雖然味道重得讓人直想嘔吐,可在樓道里卻不怎麼突出。
“您有什麼事呀,太太?”索瓦爇太太問道。
說著,她惡狠狠地瞅了茜博太太一眼,恐怕她覺得茜博太太穿得太好了點。她那兩隻眼睛天生充血,使她的目光顯得格外兇狠。
“我來看弗萊齊埃先生,是他朋友布朗大夫介紹來的。”
“進來,太太。”索瓦爇太太說道,她的神態頓時變得和藹可親,說明她早已知道茜博太太一大早要上門。
弗萊齊埃先生這個半男不女的僕人像在臺上演戲似的行了個禮,砰地一聲開啟了辦公室的門,辦公室臨街,裡邊正是從前在芒特呆過的那位訴訟代理人。這間辦公室跟三等執達史的那種窄小的辦公室絕對一模一樣,檔案櫃是用黑乎乎的木料做成的,上面的卷宗舊得發毛,像是長了神甫似的鬍子,扎卷案的紅線可憐巴巴地搭拉著,那夾子裡明顯看得出有老鼠在打鬧,地板灰不溜秋的,盡是灰塵,天花板被燻得發黃,壁爐架上的鏡子照不見人影;壁爐裡的鑄鐵柴架上,放著不能再節省的幾塊木柴;座鐘是現代的嵌木工藝,只值六十法郎,準是在一次法院拍賣中買來的;兩邊的燭臺是鋅制的,模仿洛可可式樣,結果弄得四不像,上面油漆已經有多處剝落,露出了裡面的金屬。弗萊齊埃先生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