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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由您負責,”庭長太太鄭重其事地說,“您應該掌握全權。可是,邦斯先生病得真很重嗎?”她微笑著問。
“說真的,太太,他的病是會好的,尤其給他治病的是布朗大夫,那是一個很認真的人;太太,我朋友是無辜的,他只不過聽我調遣,為了您的利益刺探一點內情而已,他是有能力把老音樂家救過來的;不過病人身邊有個女門房,為了得到三萬法郎,她會把病人送進墳墓……她不會暗害他,給他下砒霜,她沒有這麼慈悲;她要邪惡得多,要在津神上把他折磨死,每天變著法子去氣他。可憐的老人,要是在鄉下,有個清靜安寧的環境,有朋友好好照料他,安慰他,那他一定會恢復健康;可是,那個像埃弗拉爾太太一樣的女人整天糾纏著他,那個女人年輕的時候,是巴黎紅極一時的三十個牡蠣美人之一,生性貪婪,饒舌,人又粗野,為了讓病人立遺囑,給她一份豐厚的遺產,她折磨著病人,在這種情況下,病人必定會得肝硬化;說不定現在已經得了結石,得開刀才能取出來,而他肯定經受不住這樣的手術……大夫,是個好人!……他現在的處境真為難。他本該讓病人辭掉那個女人的……”
“那個潑婦可真是個魔鬼!”庭長太太用笛子一般的小嗓門喊叫道。
聽到邪惡的庭長太太的聲音跟自己這般相似,弗萊齊埃不禁暗自一笑,天生刺耳的嗓子發出這種虛假、甜蜜的聲音,其用意何在,他是很清楚的。他想起了路易十一故事中的一位主人公,那是一個法院院長。院長有一個太太,如蘇格拉底太太的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可他不像偉大的蘇格拉底那麼曠達,便在燕麥中摻了鹽給馬吃,可不準給它們水喝。後來,太太坐了馬車沿著塞納河去鄉下,那些馬飛一般地衝進河去喝水,上帝自然幫助他擺脫了太太,他為此感激不盡。而此時,德…瑪維爾太太正在感謝上帝為邦斯先生安排了一個女人,可以正大光明地幫她除掉邦斯。
“如果要擔個不清白的罪名,”她說道,“一百萬我也不要……您的朋友應該跟邦斯先生講明白,把那個看門的女人打發走。”
“太太,首先,施穆克和邦斯先生都以為那個女人是個天使,弄不好會先趕走我朋友。其次,那個狠毒的牡蠣美人是大夫的恩人,是她把大夫介紹給佩勒洛特先生。他叮囑那女人對病人要儘可能溫柔,可他的這番囑咐反給她點明瞭加重病勢的方法。”
“您朋友對我舅舅的病情怎麼看?”庭長太太問道。
“六個星期之後,就可以開始遺產的繼承。”
弗萊齊埃的回答是如此直截了當,目光是如此銳利,一眼便看透了這顆跟茜博太太一樣貪婪的心,令德…瑪維爾不禁渾身哆嗦。
庭長太太垂下眼睛。
“可憐的人!”她儘可能想顯出副傷心的樣子,可是怎麼也裝不出。
“庭長太太有什麼事要吩咐勒勃夫先生嗎?我準備乘火車去芒特。”
“好吧,您在這兒呆一會,我去寫封信,讓他明天來我們這兒吃飯;我需要見他一面,一起商量商量,設法為您過去遭受的不公作點補救。”
等庭長太太一走,弗萊齊埃彷彿覺得自己已經成了治安法官,跟過去的他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顯得大腹便便,盡情地呼吸著幸福的空氣,沐浴在成功、吉祥的氣氛中。他在神秘的意志寶藏中汲取了新的力量,那是神聖的強大力量,他感到自己像雷莫南克一樣,為了成功就是犯罪也在所不惜,只要不留下證據。他大膽地來到庭長太太面前,把推測當作事實,把胡言亂語變成了真憑實據,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得到她的委託,去搶救那筆遺產,最終讓她成為自己的靠山,他和布朗兩人有著無邊的苦難,也同樣有著無窮的慾望,他要傲然地一腳踢掉珍珠街那個可惡的家,彷彿已經看到茜博太太手中的那一千埃居埃酬金,還有庭長手中的五千法郎。這足夠去租一套像樣的公寓了。這樣,他欠布朗大夫的情份也就清了。有些人,雖然兇狠,刁鑽,因為痛苦或遭受疾病的折磨會做出邪惡的勾當,但有時也會產生迥然而異的念頭,而且十分強烈:黎希留是個善良的朋友,也同樣會是殘酷的敵人。布朗大夫的搭救之恩,弗萊齊埃感激不盡,為了他,即使粉身碎骨也願意。庭長太太手裡拿著一封信回到小客廳,偷偷地看了看這個堅信將過上幸福富裕生活的傢伙,覺得他不像第一眼看到的那麼醜陋了;再說,他馬上就要為她效勞,一件屬於我們自己的工具和一件屬於鄰居的工具,在我們的眼裡,自然是有所區別的。
“弗萊齊埃先生,”她說道,“您已經向我證明,您是一個有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