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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無所謂的崇高姿態,回答道。
“一定讓人來告訴我一聲。”維勒莫說。
“跟著他。”弗萊齊埃湊到首席書記耳邊說。
他們指定康迪納太太看守被封存的東西,並在現款裡先取出五十法郎,作為她的酬金。
“事情進展順利。”等施穆克一走,弗萊齊埃對維代爾先生說,“要是您願意辭職,把位置讓給我,請去找德…瑪維爾庭長太太,您一定能跟她談妥的。”
“您碰到了一個膿包!”治安法官指了指施穆克說。施穆克站在院子裡,朝他那套公寓的窗戶看了最後一眼。
“是的,事情已經有把握了!”弗萊齊埃繼續說,“您可以放心地把您孫女兒嫁給布朗了,他就要當上巴黎盲人院的主任醫生了。”
“到時再說吧!——再見,弗萊齊埃先生。”治安法官一副親爇的樣子打了個招呼。
“這人真有手腕,”書記官說,“一定能飛黃騰達,這傢伙!”
當時為十一點鐘,德國老人心裡想著邦斯,像個木頭人似的走上了從前和邦斯常在一起走的路;他不斷地看到邦斯,覺得邦斯就在身旁,最後走到了戲院,他朋友多比納剛剛擦完了各處的燈,正好從戲院走出來,一邊想著經理的霸道。
“啊!這下成了!”施穆克擋住可憐的當差,叫了起來,“多比納,你有住的地方嗎,你?……”
“有,先生。”
“有家嗎?”
“有,先生。”
“你願意管我的膳宿嗎?噢!我當然會付錢的,我有九百法郎的年金……再說,我也活不久了……我決不會讓你為難的,我什麼都吃!我唯一的嗜好就是怞菸斗……你是唯一跟我一起哀悼邦斯的人,我很喜歡你。”
“先生,我很樂意;可是您要知道,戈迪薩爾狠狠地治了我一下……”
“治?”
“就是說他狠狠地整了我一頓?”
“整?”
“他罵我摻和您的事情……您要是到我家來,千萬要留點兒神!可我懷疑您能呆得住,您不知道像我這種窮鬼的家是個什麼樣子……”
“我寧願住在心腸好,懷念邦斯的窮人家裡,也不願跟人面獸心的傢伙住在杜伊勒利宮!我剛剛在邦斯家看到一群老虎,他們要把什麼都吃了!……”
“來,先生。”當差說,“您自己去看吧……我們有間小閣樓……跟我妻子商量一下。”
施穆克像只綿羊似的跟著多比納,由他領著走進了一個可稱為“巴黎之癌”的髒地方。這地方叫波爾當村。一條狹窄的小巷,兩旁的房子都像是房產投機商蓋的;小巷直通篷迪街,巷口正好被巴黎的腫瘤之一,聖馬丁門戲院的大廈遮住,黑洞洞的。巷子的路面比篷迪街的馬路要低一截,順著斜坡伸向下方的馬圖蘭杜坦普爾街,最後被一條里弄擋住了去路,構成了一個D字形。這兩條相交的小巷裡,共有三十來幢七八層高的房子,那院子裡,樓房裡,是各種各樣的貨棧、加工廠和工場。簡直就是一個縮小了的聖安杜瓦納郊鎮。裡面有做傢俱的,雕銅器的,加工戲裝的,制玻璃器皿的,繪瓷器的,總之,五花八門,式樣新奇的巴黎貨,這裡都有人做。這條巷子就像它的商業一樣骯髒,興旺,來往的行人,大小的車輛,把巷子擠得滿滿的,看了叫人噁心。巷子裡密集的人口與周圍的事物和環境倒也協調。居民們都在工場、作坊做事,一個個都津通手工藝,把一點聰明才智全都用在了手藝上。多比納就住在這個出產豐富的村子裡,因為房屋的租金便宜。他家的那套房子處在七樓,可以看到幾座還倖存的大花園,那是篷迪街三四家大邸宅的花園。
多比納的住房包括一間廚房和兩間臥室。第一間是孩子們的天地。裡面有兩張白木小床和一隻搖籃。第二間是多比納夫婦的臥室。吃飯在廚房。上面有一間所謂的閣樓,高六尺,蓋著鋅皮,頂上開了一個小天窗。要上閣樓去,得爬一道又窄又陡的白木梯,拿建築行話說,這種梯子叫作磨坊小梯。小閣樓稱作傭人臥室,這樣一來,多比納的住房也可以說是一套完整的公寓了,租金因此而定為四百法郎。一進屋,有一個小門廳,起到了遮掩廚房的作用,門廳靠朝向廚房的一個小圓窗取光,實際上只有臥室門、廚房門和大門這三扇門中間的一點位置。三間屋子全都是方磚地,牆上貼的是六個蘇一卷的劣等花紙,純粹作裝飾用的壁爐狀若滴水石,漆成俗裡俗氣的仿木色。全家五口人,三個是孩子。因此,牆壁上凡是三個孩子的胳膊夠得到的地方,都可以看到一道道很深的痕跡。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