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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縫製戲裝。這一對勇敢的戲院小工拼死拼活,每年也只能掙個九百法郎。
“還有一層!”多比納從四樓起就這樣對施穆克說;施穆克陷入了痛苦的深淵,根本就不知道是下樓還是上樓。
多比納跟所有的當差一樣,身著白布衣裳,他一開啟房門,只聽得多比納太太大聲嚷著:
“快,孩子們,別吵了!爸爸來了!”
孩子們對父親恐怕都是愛怎樣就怎樣,所以老大照舊學著奧林匹克馬戲團的樣,用掃帚柄當馬騎,在指揮衝鋒;老二在繼續吹他的白鐵短笛,老三儘可能地緊跟著衝鋒主力部隊。母親在縫一套戲裝。
“別吵了,”多比納聲音嚇人地嚷叫道,“再吵我要動手揍了!——非得這樣嚇唬他們。”他壓低聲音對施穆克說,“喂,親愛的,”當差對女引座員說,“這就是施穆克先生,那個可憐的邦斯先生的朋友;他不知道該上哪兒去落腳,想到我們家住;我一再對他說,我們家可沒有什麼擺設,又在七樓,只能給他個小閣樓,可他還是堅持要來……”
多比納太太端上一把椅子,施穆克連忙坐下,孩子們見來了個陌生人,一時傻了眼,擠在一起,一聲不吭地細細打量著施穆克,可沒過一會兒,便不幹了,孩子跟狗一樣,有個特點,那就是習慣於用鼻子去聞,而不是用心去判斷。施穆克睜眼望著這幫漂亮的孩子,其中有一個五歲的小女孩,長著很美的金黃頭髮,就是剛才吹衝鋒號的那一位。
“她像個德國小女孩!”施穆克示意她到他跟前來。
“先生住在這裡肯定很不舒適。”女引座員說,“孩子們得在我身邊住,不然,就把我們的臥室讓出來了。”
她開啟房門,讓施穆克進去。這間臥室是全套公寓的奢侈之所在。桃花心木的床,掛著鑲有白流蘇的藍布床帷。窗上掛的也同樣是藍布簾。衣櫃、書桌和椅子雖然全是桃花心木的,但收拾得乾乾淨淨,壁爐上放著一口座鐘和一對燭臺,顯然是從前那個倒臺經理送的,他的一幅肖像就掛在衣櫃上方,像是皮埃爾…格拉蘇畫的,非常蹩腳。這間屋子,孩子們是從來不準進的,所以他們都想方設法,好奇地往裡邊瞧。
“先生要住在這裡才好呢。”女引座員說。
“不,不,”施穆克回答說,“噢!我也活不了多長了,只要有個死的角落就行了。”
關上臥室的門,他們爬上了小閣樓。一走進去,施穆克便叫了起來:
“這就行了!……在跟邦斯住到一起之前,我還從來沒有住過比這兒更好的地方。”
“那好,現在只需要買一張帆布床,兩條褥子,一個長枕頭,一個方枕頭,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就行了。這要不了人的命……連臉盆,水壺,再加一條床前鋪的小毯子,也只五十埃居的開銷……”
一切全部商妥了。可就是缺那五十埃居。施穆克住的地方離戲院只有兩步路,又看到新朋友處境如此艱難,他自然就想到了向經理去要薪俸……他說走就走,到戲院找到了戈迪薩爾。經理拿出對付藝術家的那種既禮貌又有點生硬的態度接待了施穆克,聽他提出要一個月的薪水,感到很驚奇。不過,經過一番核實之後,發現他的要求並沒有錯。
“啊!喔唷,我的朋友!”經理對他說,“德國人總是很會算賬,哪怕在傷心落淚的時候……我當初獎給了您一千法郎,以為您會很感激呢!那是我給您的最後一年的薪水,怎麼也得有張收據吧!”
“我們什麼也沒有收到。”善良的德國人說,“我今天來找您,是因為我已經流落街頭,身無分文……那筆獎金您交給誰了?”
“給您的女門房了!……”
“茜博太太!”音樂家叫了起來,“她害了邦斯的命,偷了他的東西,把他給賣了……她還想燒了他的遺囑……那是個壞女人!是個魔鬼!”
“可是,我的朋友,憑您的受遺贈人的地位,怎麼會弄得身無分文,流落街頭,無家可歸的呢?像我們所說的,這不符合邏輯呀。”
“他們把我趕出了家門……我是外國人,對法律一無所知……”
“可憐的人!”戈迪薩爾心裡想,他已經看清了這場力量懸殊的鬥爭的可能結局。“告訴我,”他對施穆克說,“您知道該怎麼辦呢?”
“我有一個代理人!”
“那您馬上跟繼承人和解吧;這樣您可以從他們那兒得到一筆錢,一筆終身年金,可以安安靜靜地過您的日子……”
“我別無所求!”施穆克回答道。
“那讓我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