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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作響,藤榮命家人登舟,中流擊楫,片刻舟已順風而下十餘里。藤子季望洋興嘆,無可奈何。恨不能脅生雙翼,飛過長河。一想到此處,便覺得身輕如葉,飄乎悠到北岸,信步前行,卻發現路徑已經變得和從前不同。
道路兩旁林木蔥蔥,間雜荊棘,有數棟茅屋,周圍圍以豆籬,寂寂無人。
藤子季緊走幾步,來到茅屋近前,想看看裡面有沒有人,以便詢問路徑。
卻聽屋中有嚶嚶悲泣之聲,聽之怦然心動,受到那哭聲感應,自己也覺得哀傷愁苦。
藤子季聽得哭聲,於是推門而入,只見一女子紅綃掩面嗚嗚嬌啼,自覺失禮,連忙退出門外。
方欲轉身離去,忽聽屋中女子說道:“庭前可是季郎?你棄我而去,為何又回來?”
藤子季細看屋中女子,正是柳兒,不禁悲從中來,聲淚俱下。
柳兒從屋中出來,用紅巾為藤子季擦去臉上淚水,說道:“父母之前可以婉言示意,君之親戚朱某若為你我二人做媒,事無不成,何不歸而謀之。我被母親節制,不能輕出家門,從今而後,唯有在家中等候你來提親的好訊息。”言畢退入屋內。
藤子季想隨她進去再說些話,忽聽村中惡狗狂吠,大吃一驚而起,發現自己原來正躺在舟中,適才是南柯一夢。
後以夢中情形私下裡告訴父母,藤榮認為縫工之女下賤,又以路途遙遠,聘娶不易為由而不準其事。
藤子季見父親態度堅決,毫無商量的餘地,憂愁成疾,食不下咽。
荏苒光陰,又至春日。扶簷垂柳,絲黃欲均。
藤子季心中苦悶不樂,在紙上寫了一首詩:
雲鬟霧鬢本多姿
記得相逢一笑時
轉盼韶華空似夢
尤憐春柳掛情絲
寫畢,倦臥睡去。詩稿被藤榮見到,發現藤子季如此沒出息,勃然大怒,但是念在藤子季有病在身,就沒有對他說什麼。
時至清明節,遊人如織,藤子季也出門散步排解相思之苦。
行至黃昏,日漸暮,人漸稀,在途中遇到一位老婦立於道旁。
老婦對藤子季凝視良久,走過來說道:“好個眉清目秀的年輕書生,只是見你神色憂愁,是否有心事?不妨講出來,老身願效綿薄之力。”
藤子季嘆息道:“確有心事,但恐姥姥無能為力。”
老婦說:“就怕你沒什麼心事,如果有,老身無不能為。”
藤子季聽她言語奇異,就盡以實情相告。
老婦笑道:“此事有何難哉,假如今日不遇老身,則君終當憂愁成疾至死。”
藤子季連忙拜求。
老婦說道:“此去半里遠,有一宅,王氏母女正寄居於其間。如果不信,可隨我前去觀看。”
藤子季欣然前往。行至一處茅屋數間,豆籬環繞,芳草古樹,樹廕庇日,顯得陰森清寂。
此間景象和在船中做夢時所見毫無區別,藤子季甚覺怪異,問老婦:“我這是在夢中嗎?”
老婦說道:“分明是我引你前來,哪裡是在做夢。”
藤子季說道:“曾夢此景,故疑之。”
老婦有些生氣,說道:“真境何必多疑。”
藤子季問道:“清明時節,籬笆上的豆花為何發芽?”
老婦笑道:“書生喝醉了,請再仔細觀之。”
藤子季揉揉眼睛細看,籬笆上果然並無豆花,唯細草茸茸而已。
等到進了屋子,柳兒的母親王氏含笑出迎,對藤子季說道:“年餘不見,竟已憔悴如此。”
藤子季哭訴其故。
王氏說道:“令尊自高門庭,痛絕淵好,難道我女兒真就成了道邊苦李無人肯拾嗎?我知道季郎心意至誠,故託俞姥引你前來一談。若能聯姻固然是好,但須令尊誠意而求,不然謂我縫工女,豈真不能占鳳於清門。”
藤子季婉辭謝過,俞姥也代為說情。
王氏沉吟良久,說道:“倘若真想與我女兒成婚,當入贅於我家中,如違願,請季郎速速離開。”
藤子季只盼和柳兒成婚,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連稱願意。
於是掃除各室,鋪設床帳,俞姥為柳兒妝扮已畢,同藤子季上堂交拜,行禮成婚。
藤子季觀看柳兒,豔光倍勝昔日,遂相歡悅,詢問柳兒如何住在此地。
柳兒說:“妾於村外買布,被俞姥接來,不料妾母也已在此,於是就在這裡住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