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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出了車禍住院,那就該有車禍可能帶來失憶後遺症的常識。這一點你隨便問詢這裡的街坊,就知道我又沒撒謊。”我實在看這張仗著年輕不知收斂的臉不慣,加重了語氣道:“想要別人記得你,至少該有點自知之明。我連自己的媽都不太記得,如何會記得您?而且,咱們就算以前認識,想來也沒多少愉快的回憶,大家還是當不認識的好。”
他一臉驚詫地看著我,我搖頭暗歎,提著粥桶,自他身側走過,忽然間胳膊一痛,猛然被他狠狠一拽,撞到他身上,我的粥桶差點打翻,忙喝道:“你幹嘛?放手!”
“幾年不見,你變得好大膽啊乸型仔,竟敢這麼跟我說話,”他狠狠揪住我的衣襟,一手點我的腦門,咬牙切齒道:“看來那車將你撞到弱智是不是?啊?還是你真的不怕我對付你?以前的那些教訓都忘了,啊?”
我一驚,繼而大怒,前世雖為落魄,可當面誰會如此無禮?今世三年,簡師奶呵護良多,何嘗試過被人這麼羞辱?我一把攥住那男孩的手,冷冷地甩開,說:“這位先生,你禮貌教養若沒學好,建議找專業人士重新輔導,你這樣用手指別人的頭,只會顯得你本人粗魯沒涵養,或者家庭教育嚴重欠缺!我不管以前發生什麼事,現在我出過車禍,說不記得你,便是不記得,你與我何干?做人不要太自戀,不要以為所有人都要當你是太陽圍著你轉!還是說,”我忽而冷笑了一下,說:“你實在沒有什麼人生追求,非要當街欺負一個體重比你輕,個頭比你矮的人,才能找到目標價值?真厲害找比你強壯的人欺負去,推我這樣的傷殘人士,算什麼本事!”
那男孩大概拽慣了,從未被人如此兜口兜面痛斥過,一聽之下,臉色漲紅,揪住我的衣襟,掄起拳頭便要揍過來,輸人不輸陣,我若是被這等小破孩子嚇住,以前三十幾年都白活了。我盯著他的眼睛,冷笑道:“怎麼,說中你了?果然,你有什麼好本事?恐怕長這麼大,連一個仙(一分錢)都不是自己掙的吧?打啊,最好把我再打入醫院,反正這麼多人看著,大家都明白,你多醒目多了不起,打人都裝挑不懂還手的,鬧到學校,最好再鬧到報館,讓全港人都來瞻仰你的風采,看看你如何英雄了得,動手吧!”
這個年齡的男孩,多半有些朦朧的英雄主義情結,我罵他這些,怕是句句點到他的死穴。這男孩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拳揮了過來,重重揮在我下巴上。我砰的一下被打翻在地,手中的粥桶打翻,辛苦熬就的柴魚花生粥灑了一地,我顧不上臉上的劇痛,忙撲過去,卻哪裡能夠挽救得來?一剎那,我腦袋有些空白,一絲悲哀慢慢在心底升騰而上,宛若我所愜意的生活,我沉溺其中的平凡的幸福,皆脆弱得宛若這碗打翻在地的粥一般,終有一天覆水難收。我畢竟不是簡逸啊,我呆呆看著那個保溫桶,那藍色的圓桶霎那間無端陌生,與我顯得格格不入起來。突然之間,有誰飛起一腳,將那保溫桶遠遠踢開,咕嚕咕嚕滾動甚遠,周圍男孩們尖利的鬨笑聲中,我只注視著只孤零零的保溫桶,就在剛剛,還滿載一種雀躍和期待,卻能在下一秒鐘,傾覆而亡。
“乸型仔,”那領頭的男孩囂張大笑,一把從地上揪起我,從牙縫裡擠出聲說:“小心點,再敢惹毛我,我就告訴你老母,她的仔,是個鍾意男人的基佬,看她怎麼辦!”
我抬起頭,漸漸有些明白,舊日的簡逸,與這些男孩如何結怨,如何被孤立,被欺侮,男生女相,或許真有些娘娘腔,長得又瘦小,家境又貧寒,真是不欺負他,還欺負誰?那就難怪那個孩子如此暴躁易怒,沉默封閉了。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惡意的年輕人,他還如此年輕,年輕到憎恨一個人不需要太深入的原因,可以僅僅因為那個人與他性取向不同;年輕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為別人帶了怎樣的滅頂之災。我閉上眼,又睜開,啞聲道:“你老實說,三年前我出車禍之前,是不是你來欺負過我?”
他眼中有些訝然,說:“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
“告訴我,是不是?”我直盯著他的眼睛。
他畢竟還是孩子,在我目光之下有些犯怵,色厲內荏地吼道:“是又怎樣啊?我們就是看你不順眼,又怎樣啊?”
“不怎樣,”我淡淡地撥開他的手,說:“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傷痕?”
“你痴線啊(神經病),我幹嘛要……”
“不夠膽麼?”我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挽起褲腳,露出小腿至膝蓋處一道狹長醜陋的傷痕,點了點膝蓋說:“這條腿差點廢了,骨頭裡面還裝了鋼釘,這裡,”我解開上衣紐扣,露出胸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