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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逸,小逸……”
是夏兆柏。陷入昏迷前,我模模糊糊地想著,他終於又出現了,放了我自由半個多月後,終於還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嗎?
第 30 章
這一次昏迷的時間有些長,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屋角留著一盞昏黃色水晶壁燈,朦朦朧朧地將整個房間凸顯出來。我愣愣地打量這一切,身下是款式老舊,卻頗具氣派的實心雕花四柱床,那麼寬大,我小時候常常將之幻想成一整個海洋。蓋在身上的被褥,墊著的軟墊,均足以令人整個身陷入內,舒服到要發出一聲嘆息,只可惜我現下睡慣硬床,只覺一動之間,均頗耗力氣。手邊是同款雕花實心木床頭櫃,其上置有繡花燈罩籠著的檯燈一件,我顫巍巍伸出手,擰開了燈,頓時眼前光亮起來,角落裡古色古香的歐式圈椅,兩層的厚重天鵝絨窗簾,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老舊的壁飾裝潢,簾布下點綴的洛可可風格的油畫,還有那從未用過的壁爐,壁爐架上,一排大大小小的相框。我一樣樣看過去,顫抖著爬起來,光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那地毯暗啞而古老的西亞風格花紋,閉上眼睛我也熟悉於心。
我抱著肩膀,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就如一個遊蕩的幽靈,終於有一日,回到來時的地方,看到舊日的光景,一幕幕,將生的喜悅與無奈,煥然回放在我的眼前。走到壁爐前,由左到右,一字排開的大小相框裡,全是同一個人。那寥寥幾張照片,卻記錄了一個男人將近一生的歲月:從幼兒期吃驚的眼神,到青少年階段上學捧著書本的仲楞模樣,到帶著四方帽的畢業照,再到西裝革履的正裝照,他總是保持無特色的額角,溫良無害的嘴唇,臉上總是一副好脾氣微笑的神情。
我瑟瑟發抖,伸出手,撫摸那相框裡何其熟悉卻又疏離萬分的臉,這是林世東,這是我,這間臥房,始終維持林夫人當年的審美趣味,這是她為兒子,林氏未來的當家人親自挑選的臥室,她甚至可能幻想過,在這個房間,迎接自己的第一個孫子,迎接林家正房開枝散葉的未來。因為那個幻想太過令人興奮,她甚至,不允許自己的兒子,改動這房內一絲一毫的陳設。
而她的兒子,果真遵照她的吩咐,在這間房內住了十幾二十年,果真沒有動過任何一件陳設。因為林世東服從慣了,已經不會做自己的選擇,他唯一次逆過林夫人的,大抵也不過是,在我身後那張床上,做過壓抑而綺麗的幻想與美夢。
我啪的一下,倒扣了相框,閉上眼睛,前世的蕭殺靜靜流淌過心底,但終究是疏離了,宛若一出古舊的戲碼,卻,早已沒有與戲中人休慼與共,涕淚交替的感慨。
無論如何,我終究還是回來了,這許多日的糾葛不清,終究按我想要的方向走。
只是,有點對不住陳成涵了。
就在此時,我忽然聽得門口一人淡淡地問:“怎麼不看了?”
我倏然一驚,是夏兆柏的聲音。我僵硬著背脊,聽著他的腳步緩緩靠近,巨大的壓迫感隨之而來,他身體的熱氣,他撥出的氣息,幾乎要貼近我的肌膚。一雙大手從我背後伸過來,將我倒扣的相框擺好,指尖略過畫框內林世東的臉,又驟然縮回,然後,我聽見他平靜無波地問:“小逸,林先生,長得跟你記憶中的一樣嗎?”
我深吸一口氣,同樣平淡地回答:“好像胖了點,我見過的林先生,要瘦些。”
他似乎嗤笑了一下,說:“當然會瘦了,你看到的這些,多數是林夫人在世時候拍的。那時候林氏大權未曾旁落,林夫人雖說家教嚴苛,可到底不會讓自己兒子獨自去抗血雨腥風。而且鐵娘子積威深重,只怕林家旁支的人也不敢如何。到她一死,世東要應付的東西太多,不瘦,也不可能。”
我微微冷笑:“夏先生似乎對故世的林夫人頗為讚許。”
“是。”他大大方方地點頭承認:“那位夫人我雖無緣得見,但聽說她當年也是稚齡少女獨撐林氏家業,將公司弄得風生水起,為人剛毅精明,做派雷厲風行,到得適婚年齡,又能一人頂住政治聯姻的壓力,下嫁自己喜歡的人,這樣敢作敢為的奇女子,夏某甚為欽佩。”
默然不語,是啊,當年整個港島誰不知道鐵娘子強硬厲害,也因為她足夠強大,她才有話語權,才能讓周圍人按照她的遊戲規則來運轉。她當年下嫁寒門出身的父親,能傳為佳話而不是笑話,全在於她從中斡旋協調得當所致。但是,這樣強勢的女人來做母親,對一個孩子來說,卻猶如枷鎖,壓得你幾欲窒息。只是你不是她的孩子,卻又怎麼知道,她給家人帶來的並非快樂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