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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祿山馬上要進京了,哥奴應該在準備著對裴寬動手,何必節外生枝?”
“我看,鄭虔一案,更像是……有人往野獸間拋了一塊肉,引它們打起來。”
“似還有些試探之意。”
薛白原本也有預感,卻不能像她們這般把直覺形容出來。
“這麼說,有人想用此事,提前引得東宮與右相爭鬥,且還想引出‘李亨指使李璬誣告李瑛’這個說法。”
“李亨指使的說法,應該是從無人說過吧?”
“是我胡亂推測的。但我並不想過早地參與紛爭,若沒有鄭虔一事,我只打算入仕積蓄實力……”
說到這裡,薛白心念一動,隱約有些猜到可能是誰狀告了鄭虔。
他不久前才提醒過李琮,這麼快,鄭虔的兩份文稿就被人拿出來了,且兩份文稿都提到了李璬。
鄭虔分明還有很多更嚴重的“指斥乘輿”的文稿,為何偏偏是這兩份?可見,對方並非是為了害死鄭虔。
現在再猜對方的目的。
首先,一個親近東宮的官員入獄,右相府一系本能地就要攀咬東宮。自從薛白上次戲耍李林甫之後,有心人已學會利用這一點了;其次,牽出當年的舊事,觀察各方勢力對三庶人案的反應,試探李隆基的底線。
但李琮不該有這麼大的能耐,關在十王宅裡,如何能得到鄭虔的文稿?而且,明知李林甫會利用此事打擊鹽官,他更不該如此了。
薛白還是沒能完全想通。
而眼下最重要的首先還是自保。
……
杜妗去安排了事情,再回到薛白屋子,卻見杜媗已不在了。
“辦妥了。”
“好。”
“這次又會有危險?”
“往好處想,我們本是如李適之、裴寬這種要被幹掉的勢力,如今卻還在夾縫間頑強生長。”
杜妗笑了笑。
兩人抵在榻邊。
“今夜我過來?”
“再忍忍,只怕隨時要查我舞弊,把我捉走。”
“嗯?你流血了?”
薛白苦笑,自去終南山了就一直在清修,中間只見了見楊玉瑤,燥得厲害,結果還喝了許多丹參湯。
“太自重了。”
“這麼自重?得好好獎你。”杜妗咬在他耳邊,低聲道:“那等過了這一劫……再過來。”
薛白隱約聽到她說的是“我們再過來”,但不確定。
大概是喝了太多丹參湯,幻聽了。
“……”
“你有聽到有人在喊我嗎?”
“有嗎?”
兩人側耳聽去。
確有一個聲音從前院傳來,越來越近。
“薛白何在?!涉國子監歲考舞弊案,即刻押往大理寺問話!”
~~
從昇平坊被帶往大理寺時,穿過了朱雀大街,薛白忽然聽得一陣嘶仰之聲。
轉頭看去,只見一隊隊人馬正緩緩從南面而來,吸引了無數人圍觀。
“是鷹!鷹!”
孩童們興奮地大喊著。
因為在那支隊伍前方,有武士騎在高高的駱駝上,肩膀上架著通體雪白的大鷹,正在顧盼自雄,很是神氣。
不同的鷹有好幾只,在獻鷹隊身後,則是一輛大馬車,車上架著籠子,裡面有兩隻漂亮的走獸,似貓似虎似豹。
長安百姓圍觀過去,喊聲越來越大。
“草上飛,草上飛!”
“還有天馬……”
直到薛白走進皇城,最後回望了一眼朱雀大街,還看不到那支獻奇珍異獸隊伍的盡頭。
是安祿山進京爭寵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薛白,這些可是你的試卷?”
“是。”
“有人稱,國子監歲考的後兩場考試你並不在,你作何解釋?”
薛白在大理寺堂中,看著杜鴻漸的眼睛,反問道:“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只怕該杜司直給我一個解釋。”
“此處是大理寺,你當自己是誰?”
薛白鎮定道:“我是天子庠序之國子監生徒。”
杜鴻漸吃驚於他的狂傲,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大理寺卿李道邃、御史中丞王鉷、禮部尚書崔翹。
韋述、蘇源明等涉及此事的國子監官員皆坐在側邊聽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