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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查,他很快便查到了剡溪藤一事,為此怒髮衝冠。
須知竹紙造得再快,要普及至少也要數年至數十年之功。而元捴等人倚仗權勢獨佔藤料,不分時節隨意砍伐,使藤紙價格日漸飛漲,豈有助於天下文學?
“說啊!爾等有何臉面下筆書於剡紙之上?!”顏季明再次喝問。
李岫退了一步,心說此事自己並不知曉,是被元捴矇蔽了。
然而,話到嘴邊,他卻是默然無語。
坐在一旁的書吏抬頭掃了一眼,將這些供詞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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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公堂的照壁後方,高力士、李林甫正坐在那,聽著審案的經過。
之後,聽得李岫被帶了下去,堂上開始向蕭炅問話,查其挪用稅賦之事。末了,徐浩又問元捴,右相對這一切是否知情。
“知……知情……”
當元捴這個回答落入耳中,李林甫終於露出震怒之色,低聲道:“高將軍明鑑,此子因與小女和離,心生怨恨,故意攀咬。”
“右相莫急。”高力士笑道:“老奴只管向聖人回稟聽到了什麼。至於箇中情由,聖人自能分辨。”
“是啊。”
李林甫知道如今高力士要的是平穩。
此前右相府勢大,一心廢太子,高力士不肯幫忙,眼下卻不宜再讓勢態擴大了。
“我管教不力,罷相了也該。唯恐如今小勃律之戰、石堡城之戰尚未大勝,萬一軍費不濟……”
李林甫少有這般求人的時候,躬著身,溫言軟語地說著。
高力士卻沒有回應,目光從照壁的縫隙中看去,看向薛白。
李林甫遂明白了他的意思,與其指望旁人幫忙滅火,不如請放火者先別再燒了。
這場案子牽扯甚大,從清早一直審到了下午。
三司查明案情,不敢判決,唯請聖裁。
高力士領著薛白、李林甫去往宮城,卻是沒有再帶蕭炅。
這位三品京兆尹竟就這般落了獄,連堂堂右相都保不了他。
“薛白。”
去往宮城的路上,李林甫當著高力士的面,放下了姿態向薛白道:“過去你我之間有些誤會與私怨,一笑泯恩仇如何?”
這是威名赫赫的一國宰執,天寶五載的那個冬天,殺不殺薛白只在他轉念之間。
薛白望著遠處的宮城,道:“右相昨日還說秉公辦案,毫無私心,既然如此,豈有一笑泯恩仇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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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榻被擺在桂花樹下。
李隆基半倚著,正在用膳。
眼看高力士領著人回來,他示意身旁的宮娥放下杯盞,聽高力士簡述案情,瀟灑地笑了笑,拿起御案上的一封奏摺。
這是李林甫遞的開源節流的法子。
白藤紙上的小字鋪得很滿,體現了一國宰執的儉樸。
但也就是這位宰相,縱容女婿與京兆尹挪用稅賦,佔取剡溪數百里藤木。
一封奏摺,昨日看與今日看,完全是兩種感受。
許久,李隆基的目光終於從奏摺上移開,淡淡掃了李林甫一眼,看得出李林甫此時此刻煎熬至極。
“薛白。”
“在。”
“你造紙有功,想要何賞賜?”
薛白道:“不如請聖人封我個官?我造軍器、造竹紙,倒可當個將作監右校。”
聽得這一句話,李林甫有些幽怨,暗道十郎分明對這豎子還不錯,這豎子還要在御前捅十郎一刀。
李隆基道:“你還年少,待明年科舉授官,再磨礪幾年,朕自會讓你兼任將作監,莫急。”
“遵旨。”
“朕賜你個宅邸。”李隆基道:“此事高將軍安排,務必不可顯得朕小氣了。”
“老奴遵旨。”
李隆基端著酒杯飲了,朗笑道:“你去問問朝中官員,哪個不知朕善待臣下,從不吝於賞賜。”
這位聖人確實是出了名的大方,討他歡心的臣子每有厚賞,楊家兄妹、安祿山、王鉷的豪宅皆為他賞賜的,窮極壯麗。
可謂是視金帛如糞土,用之如泥沙。
薛白還未應答,李隆基又道:“只說對右相,朕賜實封三百戶,凡御府膳羞,遠方珍味,中人宣賜,朕有一份,便給右相一份……”
“陛下。”
李林甫嚇得拜倒在地,痛哭流涕,道:“臣約束無方,罪該萬死!”
其實,他沒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