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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識。166小說
當時高尚沒有結識安祿山,卻已展露出不同尋常的志氣。其人還極為敏銳,從陸渾山莊的一些異樣,發現了宋傢俬鑄銅幣之事,但卻沒有揭發,反而替宋家隱瞞了下來,後來還舉薦義兄高崇來幫宋家遮掩。
再過了兩三年,李齊物被貶,高尚投奔了安祿山,卻還沒有忘記當年熟悉的這些人。
這次的事,高尚把道理一點明,宋之悌就明白了……是宋勉這個蠢材被薛白利用了,而他也老糊塗了,差點就被欺瞞過去。
“假道伐虢,諸公皆聽過這典故,可事情未發生之前,誰也不會意識到自己成了虞公。昨日,薛白奪了郭家田地;今日,他清算田畝戶籍,逼你們交租稅;明日,他便要奪走你們所有的田地!”
高尚說著,激昂地揮動了拳頭,以此來刺激眾人的情緒。
但他心裡卻是很平靜。要做成事情,必須讓旁人興奮,但他卻必須保持冷靜。
另一方面,他其實很理解薛白的想法。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麼想的……他幼時在河北生活,河北的稅賦可比河南府要重得多。且除了土地兼併,他的家鄉還有更多、更大的問題。
戰火一起,朝廷便強制徵兵;大量的胡人部落內遷,稍有管治不當就到處搶擄;他最最恨的,是一種若有若無的偏見,連河北世族到了關中以後都瞧不起他們這些河北的平民。
但那時,他也以為一切還可以治理,有一度他也想要在規矩之內以溫和的手段來改變不公,他跟著李適之試過了。
不行的,治理不了。
故而,今日高尚要除掉薛白替義兄報仇,也就是相當於扼殺掉一個曾經的自己,很簡單,簡單至極。
他沒有想什麼新的主意,他只是把這些世紳平時控制地方的做法說了一遍。
“薛白機關算盡,沒用的。諸公只需要反應過來,且齊心協力,便能讓他無計可施。偃師縣的大半田地是你們的,糧食是你們的,錢貨是你們的,連縣署裡的吏員也都是出自你們的支系,他憑什麼與你們鬥?”
“郭太公,你的田地、宅院都可以還給你,只有一點,勸說郭渙背叛薛白。郭渙太瞭解縣務了,好在他的一切都是郭家給的。”
“花錢,送女人,不惜代價收買他身邊所有人,幕僚、吏員、差役、僕人,哪怕是門房、奴婢。不願收東西的,栽贓、誣告,讓他們麻煩纏身。”
“薛白現在住的宅院是誰的?收回宅院,將他趕出去。別以為這是小事,這能摧毀他的威望,打擊他的信心,還能讓我們更好地監視他。”
“我們該讓這偃師縣沒有任何他的容身之地,為他做事的人走在路上,你們都應該把路堵住,因為偃師縣連沿街的商鋪都是你們的。”
“不必捨不得花錢,把倉庫裡的糧食拿出來,分發給城中百姓,毀掉他的聲譽。這些人是最愚蠢且最見利忘義的,讓他意識到連百姓都不站在他這一邊,是對他心理最大的打擊。”
“我們做的都是合規矩的,該讓他像深入泥潭一樣不能自拔……”
高尚有一瞬間的恍神,回想起過去輔佐李齊物時的經歷。他深刻明白一個官員到了地方,是絕對不可能抵抗當地世紳之力的。
……
聚議之後,高崇的首級與屍身也被挖出來了。
當時刁庚是把首級和屍體一起運來的,屍身就埋在亂葬崗,首級則是給了宋家祭奠宋勵。至於如今還找不找得到,總歸是由著宋家怎麼說,高尚已不可能認出來。
宋之悌把為自己準備的楠木棺材拿了出來,給高崇披了華衣,重新下葬在邙嶺。
高崇死時,極盡潦草。死後數月,第二次的葬禮卻又極盡奢華,躺的是王公重臣的棺槨。
“義兄!”
“魂兮歸來!”
高尚拜倒在墳前,淚如雨下。
“我自幼失怙,煢煢孑立,是義兄收留我,以高氏宗門,引我置下,入籍為兄弟,我之身份、姓名,皆義兄所賜……嗚呼哀哉!”
“深恩未報,深恩未報!殺我義兄者,不共戴天,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三根香線插在墳塋前還未燃盡,管事來稟報稱有人來找高尚。
“找我?”
高尚十分詫異,心中有個直覺,能這麼快找來,該是薛白的人。但來的卻是個年輕矯健的漢子,自稱是二郎山樊牢手下。
“樊牢?”
高尚不由詫異,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問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