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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王鉷與裴冕到了。
李林甫先問裴冕,道:“豐味樓掛的那幅畫,你如何看?”
“右相,下官見了真是怒不可遏,薛白欺人太甚!”
“無妨。”李林甫帶著些豁達的笑意道,“本相問你,對落款之人如何看?”
裴冕沉吟道:“想必薛白所為皆出自韓愈指點,無怪乎能寫出那般詩詞。僅看那幅畫,此人書畫技藝高超,畫景肆意揮灑,畫人細膩精巧,且畫風一脈相承,可見工筆深厚。書法亦是了得,雖不如張旭、顏真卿,亦可謂大家。”
說著,猶豫了一下,他繼續道:“此人出手,一幅畫彷彿戲謔之作,對右相名聲卻十分有礙,心機深沉啊。”
“本相不在意這些虛名,要找出他來。”
“怪的是,如此人物,為何籍籍無名?還有一個細節,他沒有印章,該是化名。”
“伱查。”
“喏。”
李林甫愈想愈忌憚,心中主意愈定,開口向王鉷吩咐起來。
“草地裡的雜草都已經除了,眼下狂生們鬧得厲害。在他們揭破洩題之事前,允了覆試。”
“右相?”
“我意已決。”
當日王鉷正是預料到這情形,故而堅決不放元結等人,要借李適之案立威。此時堆了滿腹怨氣,卻無話可說,只好恭敬應下。
正此時,有吏員匆匆趕來,稟道:“阿郎,舉子們聚集起來了,怕是要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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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闈五子來了!”
國子監,眾舉子們轉頭看去,果然見五名男子走出太學館。
當中一人卻不是元結,而是更年輕的薛白。
“諸君肅靜,聽我等一言。我等既求覆試,可聖人若問原由,諸君能回答嗎?”
“科舉不公,布衣無一人及第!”
“這不是理由,朝廷要看的是證據。”薛白朗聲道:“我老師顏公乃長安縣尉,今已找到宮闈洩題的證據。今日便要呈與御史臺,請諸君隨我等前往,一睹朝廷查清真相的過程,堂堂正正要求覆試!”
他是第一次當眾主持此事,卻是甫一開口就給出瞭解決辦法。
少了幾分熱血,多了幾分沉穩。
對於眾舉子們而言,卻是鬧了許多日之後,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紛紛振奮,揚臂歡呼。
“後面的聽到了嗎?有證據了,覆試!覆試!”
“已查到證據,覆試在望!”
“我等不必鬧事,往御史臺一睹結果即可!”
“……”
春闈五子維持著秩序,領著舉子們往皇城而去。
一路上,他們高唱著杜甫的新詩。
這詩杜甫早已醞釀了不少句子,原本打算及第之後述志。經此一事,氣憤之下寫成了一首長詩,起名為《奉呈聖人二十二韻》。
“紈絝不餓死,儒冠多誤身。”
“聖人試靜聽,賤子請具陳。”
“……”
詩聲琅琅,飽含著眾人的憤慨與不滿。
他們很多人其實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及第,畢竟兩三千考生僅有數十名額。但他們要讓自己寒窗苦讀的心血得到最起碼的尊重。
從務本坊往西,行到寬闊的朱雀大街,引得無數長安百姓圍觀。
於是舉子與百姓混在一起沿朱雀大街向北,如海潮翻湧,緩緩湧到了皇城正南面的朱雀門。
城門巍峨,禁衛執戟來攔。
“退!”
“退!爾等要造反不成?!”
春闈五子並肩而出。
薛白道:“我等乃國子監生徒、各州縣鄉貢,此來非為鬧事。”
元結擲地有聲,道:“為申張國法而來!”
“退!”
“我們是讀書人,不是亂民。”
“退!”
“若將軍不肯讓我們進,那我們就在這等一個結果。”
禁衛如木頭一般執戟,只管不讓人群進皇城。
薛白等人也不急,只等著。
太陽躲進雲朵中又出來,朱雀門前人越聚越多。
身穿麻衣的舉子們像是一片片的雪花湧來,堆如積雪。看熱鬧的百姓像沙,聚集著,漸有浩瀚之勢。
杜五郎一開始很得意,偶然間回頭掃了一眼,卻被這場面嚇到了,於是過去悄悄拉過薛白,小聲嘀咕起來。
“我們會不會鬧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