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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驊嘆道:“只怕接下來,我們的麻煩大嘍。”
崔洞深有所感,不由嘆息。
他知道,硯方如今的身份是杜五郎的奴婢,那麼,杜五郎的奴婢參加縣試中了榜,必然會激起非常多人的不滿、質疑。
那些自視甚高的世家子弟想到往後要與這等人一起科舉,難免要鬧事;那些自詡清正的老學究們篤定這件事有舞弊,必然也會鬧。
如此難免要牽扯出硯方是怎麼讀書的,到時,趙驊這個投降叛軍的先生會被牽扯出來,崔家也必須站隊。
崔洞原本想要當閒雲野鶴,這次,卻不得不捲入仕途經濟,且還是別人的仕途經濟。
他回過頭,看著榜上的名字,喃喃念道:“袁志遠?”
原本淡忘的回憶忽然重現起來,他恍惚想到了春枝依在他懷裡說過的話。
“記好了,人家原本的閨名……袁枝芫。”
~~
“郎君。”
袁志遠一見到杜五郎便拜倒感謝,杜五郎則是連忙扶起他來。
“告訴你,如今你還不是縣學的廩生,因為你是奴婢出身,所以會有很多人懷疑你舞弊。你會比你所有同榜的生員都艱難,你得一次一次地證明自己。所以,你若沒有真才實學,或者怕了,現在我就認栽,由旁人說我操縱科舉……”
“我不怕!”
杜五郎當然是在激他,袁志遠不等聽完已立即表了態。
“郎君既然信我,我絕不給郎君丟臉!我比崔家所有的子弟都刻苦,真金不怕火煉。”
“那好。”杜五郎道:“你只管讀書考試,旁的閒言碎語都不必管,待你向天下人證明了自己的真才實學,便是真正成為袁志遠的時候。”
若只要恢復袁志遠的良人身份,於杜五郎是很簡單的事,但顯然,他要做的遠不止於此。
他刻意讓袁志遠以奴婢的身份應試,本身就是個餌,只等魚兒上鉤。
果不其然,就在放榜當日,袁志遠的中榜便引起了許多讀書人的不滿,鬧著縣試不公。
雖說有心人都看得出來,為了一個縣學廩生的名額,完全不至於。而且,往年各種不公之事多了,也不見有多少人鬧事。
可往常的不公,那是權貴得了好處,貧苦百姓受了委屈只能忍氣吞聲。這次不一樣,這次是一個賤籍奴隸佔了權貴的名額,倒反天罡,若不及時制止,往後還了得?
崔家其實想要息事寧人,偏是幕後有人在煽風點火,依舊是把事情鬧大了。
於是,先是縣署出面,查了縣試舞弊案,什麼都沒查到,這一查,事情便鬧到了洛陽府。
鬧到了洛陽府,很快,眾人就知道那奴婢是杜五郎從崔家買來的。
杜五郎以往是為科舉伸張正義的“春闈五子”,此番卻是眾口爍金,將他貶為操縱科舉的幕後黑手。
洛陽府無奈,只好進行覆試,又考了袁志遠一次。
可到了這個地步,無論覆試的結果如何,都已經平息不了事態了,反而是每查一次,都會使那些背後有陰謀的論調甚囂塵上。
甚至有人說,是當今天子為了保住杜五郎的顏面,暗中下詔讓洛陽府承認那奴婢果真有才學。
更有人說,這就是天子在背後操縱,為的是打世家大族的臉。
在這樣的紛紛擾擾下,卻少有人提起這次童試,天下各縣中榜者中,多了大量的寒門庶族子弟。
相比於天寶六載的“野無遺賢”,這個科舉的入門小試像是在特意蒐羅遺落在野的賢才,只是人們的目光都被那件最荒謬之事吸引了。
終於,此事鬧到了御前。
朝議之時,薛白彷彿第一次聽說此事一般,道:“竟有這等事?去把杜謄召來,朕親自問問他。”
百官們心知肚明,偏是隻能陪著演。
待杜五郎到了,薛白當即板著臉,叱道:“朕聽聞你為了一個奴隸,操縱壽安縣的童試,可有此事?!”
“回陛下,臣絕不敢如此。”杜五郎遂說了自己在崔家遇到袁志遠的經過,又道:“臣只是因為惜才,所以出手幫了他一把,至於操縱縣試,臣何苦為了一個剛認識的奴隸犯這麼大的風險呢?”
有御史聽了,忍不住出列道:“陛下,臣聽得風聞,杜謄極寵愛那奴婢,故而如此。”
“你這是謗釁我啊?”杜五郎回頭道。
接著,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失禮了,老老實實轉過來,答道:“陛下,他毀臣清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