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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柏遼茲卻用《幼想交響曲》中狂熱的音浪裹挾著你左奔右突,直到古典的形式扭曲、變形、坍塌,然後,聽他高唱掙脫靈魂桎梏、摧毀舊日城堡的浪漫主義讚歌。……循著音樂之聲,不知不覺中,走進深邃而迷人的歷史幽境中去,每一扇被你推開的大門後面,都有不同的歌聲為你響起,那就是一代又一代人心境的回聲。

音樂是你自己的心境。

在擁有了貝多芬、莫扎特、肖邦、柴可夫斯基這麼多的朋友以後,在穿越了歷史的隧道,把無數充滿了愛與恨的旋律裝滿行囊,這個時候,音樂就是你自己的心境。

一個男孩告訴我,曾有一個黃昏,他和一個女孩靜靜地坐在湖邊。只想坐坐,看看夕陽,不說什麼。可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了柴可夫斯基的鋼琴曲《船歌》。

他說,那旋律太美了,太脆弱了,讓人只想依偎到一種溫柔中去,於是——他後來有些怪怪地笑著說——愛情,主宰了那個黃昏。隔了很多日子,他再一次聽到那首《船歌》,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那種讓人不能自己的感覺了,為此他失落了好一陣。這個男孩選擇聽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的日子,也很特別。那是一個夏日的中午,剛剛還睛朗如少女面龐的天空,只幾秒鐘便昏黃得可怖,卷著灰沙的狂風呼嘯著鑽進所有的門窗、樓道,到處是乒乒乓乓和措手不及的人們驚叫的聲音。這個男孩從容不迫地把《命運》磁帶塞進錄音機,然後提到門口,旋到最大的音量,按下了放音鍵。剎時,整個樓裡灌滿了這偉大的、壓倒一切的聲音,窗外瀰漫著的黃沙和東倒西伏的大樹,也都變得非同尋常的壯觀。那以後,他很久不敢再聽《命運》,唯恐丟失記憶中那驚心動魄的體驗。

這一幕幕體驗猶如一幅幅畫。有時候我真恨自己不是個畫家,否則,我會用油彩把那種體驗記錄下來。比如聽肖邦《雨滴》前奏曲時,我“看”到的——雨中繁茂蔥翠的草木,鄉村修道院屋簷的一角,那隻淋溼了的、靜靜懸掛著的鐘……還有內蒙古鳥蘭布和沙漠上,清冷的晨風中升起的朝霞,地平線那邊一架馬車的剪影,趕車人悠長婉轉的歌聲……在聽音樂的時候,你和我都可能是出色的詩人、畫家、舞蹈家。

一位指揮家在一次排練中對他的演奏員大聲說:“音樂不在譜子裡,它在你的心裡!”我想,他的意思是讓這位演奏員把自己的情感調動起來,進入一種心境,這樣,他的琴聲才能稱之為音樂。同樣,對我們這樣聽音樂的人來說,進入一種心境也是極其寶貴的。別怕那些交響樂、奏鳴曲、室內樂之類的名詞,那只是作曲家所選擇的、表達他們心境的某種形式而已。什麼時候,你同這些作曲家、演奏家和演唱家成了朋友,什麼時候,你聽見了他們在音樂中向你訴說的一切,什麼時候,你獲得了湧遍全身心的、無以替代的激|情,我想,你就絕對是一位聽音樂的內行了,因為你找到了他們的心境,也找到了你自己。

音樂之謎

新華日報

胡瀚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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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知是一首什麼曲子,慢起式,如茵茵綠草地飄然雨至,等不到花開,樂曲緩緩向前走了,抒情的柔板悠揚地浸入人的骨髓,身心融化一般,如叮叮小溪流入一片寬廣無垠的湖泊,水波不起只有柳絲輕擺。恍惚間似有幾聲鳥鳴,樂調轉而激越,節奏強烈,速度加快,如高山瀑布飛流直下,磅礴的樂調在高音區結束。

這是我自懂事以來一直縈繞心頭的一個不解之謎。曲調何時進入我腦海的?已”“不得而知。抑或是在夢中,抑或是在嬰兒時的小推車中?我只記得兒時在寧波鎮海鄉下一次重病,昏迷幾天幾夜,長輩們都以為不行了。那一日清晨,朝日從海上噴出火焰來時,忽然這一支悠揚的樂曲如春雨般汩汩然、綿綿然進入我的腦海,將靈魂從遙遠的地方招來,隨著一聲雞啼我清醒過來。再側耳傾聽,那樂曲已不知飄到何處去了。

第二次聽到這曲調是在70年代末期。一個雨驟風嘯的黃昏,打一頂黑傘行進在城西一條綠蔭萋萋的小徑上。彷彿是在雨住的間隙,一絲輕柔的樂曲從路旁一個深深的庭院裡傳出,佇足傾聽,熟悉的曲調鋪天蓋地般湧來。我輕撫著懷中剛剛拿到的高校錄取通知書,莫名的驚異海潮般撞擊著我的心。輕輕地,沿著高高的院牆走到緊閉著的灰色木門前,幾度猶豫之後,按響了門鈴。門開出一條縫,一個荷槍實彈計程車兵警惕地望著我。“對不起,我是否可見一下本宅的主人?”臉上漾起一個討好的笑。士兵操一口蘇北口音的普通話道:“首長不見生客。”我應聲又道:“那麼請您幫忙問一聲,剛才裡面放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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