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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池語也要泡冰泉的緣故,眾人費勁兒巴拉地在四周佈下了結界。
雖說旁人不大可能會闖進來,但多多防範,總是沒有錯的。
顧淵泡著池語在旁守,但池語泡著只有羅音坐在一旁陪她聊天。
四大絕境不能實時檢視情況,故池語再擔心也只能等莫啟從裡頭出來。她靠在冰泉壁上,仰著頭看著四散的天光。
羅音在一旁坐著,手邊攤著一本書,邊角折了進去,也不知是哪一頁,沾了些許的灰塵。
她輕輕翻動著書頁,紙張的邊刃破開虛空帶出的聲音傳進池語耳朵裡,像是破碎的樂曲,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割裂,跳動,組成一個篇章。
池語長嘆了一口氣。
前幾日,靠在她這位置的一直是顧淵,坐在亭子裡的是她。
而今身處冰池裡的變成了她,看著池邊小亭裡的羅音,莫名像蒙了層霧氣,安靜得像一幅畫。
就這麼看著,不知不覺池語靠在冰泉壁上睡了過去。
羅音無奈,將人撈出來收拾好後恰好看到顧淵來泡冰泉,她瞥了一眼,語氣淡下來,“你自己能泡冰泉嗎?”
“為什麼不能。”顧淵也淡淡的,“我又並非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
羅音輕嗤一聲,道:“你自行去泡罷。記得帶淞念回來。”
她走得很快,顧淵看著她的背影,瞧到了躺在亭子裡睡覺的池語,原本被挑起來的一腔怒火霎時無影無蹤。
池語睡得很沉,尋常清醒時的嬉笑怒罵在此刻全部封存進長長的微顫的睫毛裡,偶爾抖落的光亮像極了夜空裡的星辰。
顧淵就那麼看著,好似時間不存在了,過去這幾十年的艱難困苦也都不存在了,他變成了從前那個十幾歲的少年,而池語還是那般意氣風發的模樣。
從琉璃島到長青山的路很長,顧淵走得很慢,走了很久。
他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看著眼前不遠處卻如隔天涯的池語,花了很久才終於相信,那個被自己師父、被自己拋棄的姑娘,就是眼前這個人。
眼前這個,看起來平易近人,實則如身處孤島的,長青宗長老。
顧淵很想告訴池語所有的真相,很想告訴她這些年受的苦楚和磨難都是因為什麼,都是因誰而起。
只可惜,現實不允許他這麼做。
池語會死,會魂飛魄散,永無來生。
這些年的恩怨情仇且是自己苟且偷來的時光,他又怎麼會為了心底的暢快再次將池語推進死亡的深淵?
不可能。
顧淵嘆了口氣。
等時辰過去,顧淵從冰泉中抽身,又將池語小心翼翼抱回了月夕宮。路上碰到薛崇,看向池語的眼底藏滿了深深的擔憂。
他沉默了很久才問出了那句話,“可是,時間更少了?”
薛崇看向他。
他沒回答,但是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顧淵平復了心底的狂亂,又問:“那你可知,那日淞念瀕死時,整座山一起晃動的原因?”
薛崇搖頭。
他也不知道。
這也是他奇怪的地方。
顧淵並未抱太大希望,看到薛崇搖頭後,他無聲地笑了笑,道一聲:“謝了。”便錯開身子往寢殿走。
薛崇在他背後,許久,終是出聲:“別拖垮了你自己。”
“你這條命,本就是她換來的。”他這樣說。
顧淵垂著眼,腳步不停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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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語覺著這幾日睡得是這幾十年來睡過最舒服的覺。
沒有心臟悸動,沒有渾身疼痛,以最舒展地姿態從床上醒過來的時候……
一腳踢到了床邊打瞌睡的顧淵。
那一腳是真給力啊,死死的一腳,拿顧淵日後的話來說,“像是要給我踹骨折了下半輩子就只能躺床上了。”
池語瞬間驚醒,飛速坐起來,抱著被子看睡眼惺忪的顧淵擰著眉頭揉側出來的腰身。
她小心翼翼縮了縮腿,探手去揉了揉自己的腳趾頭。
嘶,真疼。
顧淵皺著眉頭清醒過來,一看池語醒了,眉眼便舒展了,像藏了一汪山水,瞬間澄澈而明亮,“可感覺好些?”
池語動了動胳膊,好似確實好很多了,又蹬了蹬腿,眼看著顧淵默默挪遠了些坐著,於是抿唇,道:“好些了。”
噫,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