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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案堆了一桌子,可是她無心打理。桌子後面的她,憔悴乾枯,毫無生機。
佳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素來從容端莊的雪經理最近會這樣失態,一時莫名興奮,一時神不守舍,今天,卻好像尤其反常。“經理……”佳佳把蛋塔和牛奶放在桌上,欲言又止。
冰蟬抬起頭來,看著她。佳佳又是大吃一驚,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充滿了痛楚,傷心和絕望,就好像世界末日來臨了一般。“雪經理……”
“佳佳,”冰蟬看著自己的秘書,喃喃地問,“你知道戀愛的滋味,你知道失戀的滋味嗎?”
佳佳愣住,不知如何回答。這問題太讓她意外了。失戀的滋味?難道,雪經理會失戀,怎麼可能?
然而雪冰蟬已經自問自答:“你知道什麼叫失戀嗎?我知道。戀愛的痛苦,就像一把刀子紮在心上,可是失戀,是千刀萬剮,刀子拔出來的時候,心已經爛透了,跟著刀子跳了出來,心裡空空的,心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這是一些怎樣的血淋淋的語言,然而雪冰蟬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聲音麻木,目光呆滯,就彷彿她的心真的已經被切碎剜除了一樣。她已經沒有感情,也沒有痛苦。
佳佳目瞪口呆,她從來沒有想過泰山崩於前不動聲色的總經理雪冰蟬也會有如此傷心的時候,也會有解決不了的問題。經理失戀,這更是她想也沒想過的事。在她心目中,只有世上千萬男人為了雪冰蟬神思不屬的道理,哪有什麼人可以讓雪冰蟬失戀傷心的呢?是誰?誰這麼大膽,這麼不識好歹,這麼目中無人?她幾乎要憤怒起來。
然而雪冰蟬已經清醒過來,很平靜地問:“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哦不,有,有,”佳佳語無倫次地翻著時間表,“今天下午三點鐘,秦風園別墅建成禮,有個小型新聞釋出會,會後有慶功酒宴,您說過要參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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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婚(2)
釋出會上,雪冰蟬與鍾來不期而遇,這還是他向她求婚後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鍾來大吃一驚:“冰蟬,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會變得這樣憔悴?”
冰蟬黯然地看著他,無言以對。
鍾來心疼地說:“希望不是因為我的原因使你困擾。”
“怎麼會?鍾來,你只會給我帶來喜悅,不會讓我煩惱。”
“那麼,你願意一世和喜悅相伴嗎?”
冰蟬默然了。她明白,這是一個催促。他已經明白地向她求婚,而她也答應考慮,等待是有限度的,她不該讓他等得太久。可她該給他怎樣的回答?
鍾來和蘇慕,她必須儘快做出一個明白的抉擇。可是,真的是她在抉擇嗎?
她想起那天在城頭,蘇慕那麼輕易地絕決地推開她,毫無留戀,那樣的感情,會是真的嗎?她相信他是愛她,可是他的愛,太虛無縹緲,太難以捉摸。
愛情已經死在大雪裡,她為她的記憶在城頭立了一座碑。
選擇金鐘,也許就是選擇新的開始。
她抬起頭。
她抬頭的瞬間,在她的眼底有什麼東西被改變了,她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成熟的滄桑女子。
“冰蟬,你還好嗎?”鍾來擔心地問,“不必急著回答我,我會等你的。”
然而冰蟬誠心誠意地說:“鍾來,但願我不會讓你等太久,也不會讓自己等太久。”
蘇慕遮帶著雪冰蟬來到泰山。
泰山下大大小小的墳塋埋著比鬥失敗的賭徒的骸骨,他們輸了錢,輸了名,輸了命。
他們留在泰山,不肯離去,要眼看著這個帶給他們殺身恥辱的溝澗裡如何迎來更多的冤魂。
風嗚咽著從荒冢間穿過。連風都是怨憤而遲滯的,彷彿推不開那扇通往人間的厚重的門。
蘇慕遮和雪冰蟬走在墳塋中,指點著那沒有墓碑的冢群,說:“如果我輸了,就會成為這些墳頭中的一個。”
大比將在半年後舉行,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彼”不僅指對手,也包括場地。天地人,天是時機,地是地形,人是對手,三者缺一不可。
有經驗的賭徒,多半都會在賭鬥前熟悉地形。
那是蘇慕遮和雪冰蟬的最後一次同遊。也是蘇慕遮一生中惟一的一次提到輸。
雪冰蟬覺得驚心,她說:“不,公子,你永遠不會輸。”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輸贏原無定數,哪裡有什麼永遠呢?”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