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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哆哆嗦嗦拿著那張紙,不知該燒了還是該撕了的好,就聽外頭王婆子的喊聲,宛娘心一橫把身契團成一團,塞進嘴裡,好歹嚼了幾下,硬生生吞了下去……
☆、宛娘進狼窟
大郎最終沒挺過去,折騰到後半夜一命嗚呼了,忙著叫人來操持白事,傳送了王大郎還沒幾日,王二郎哪兒也不好了,五月的端午節還沒過呢,哥倆一前一後的去了,把個王婆子給疼的,兩個兒子都去了,這可還有什麼指望。
想這王婆子怎樣也是五十開外的人了,這連著喪了兩子,本來的病症就沒好,趕上五月裡又著了暑氣,更是病得沉了,讓隔壁李婆娘家去掃聽王青的訊息也說去了沒尋見人,不知是外地跑買賣還是做活去了,一時王婆子雖把宛娘恨的不行,也不能怎麼著。
卻總疑心宛娘藥裡飯裡下毒要治死她,故此,後來連飯和藥都不怎麼吃了,病越發的不好,還沒過出去五月呢,人就病迷糊了。
先開頭宛娘還請了壽春堂的周郎中來瞧,後來見王婆子連藥都不吃,隔壁的李家婆娘私裡跟宛娘道:“她既不吃藥,白搭上這些銀錢作甚?聽嬸子一句話,你婆婆眼瞅著也不好了,留些銀錢傍身,將來也好過活。”
宛娘也覺自己仁至義盡,便不再管王婆子,不吃不喝的王婆子,熬了半月就熬不住了,到了五月底,一口氣沒上來也去了,倒是連著死了三口。
因宛娘當家這一月來,到比王婆子親善得人,這王家的喪事,左鄰右舍的便都過來幫忙,也都暗歎,這王家真真不知怎麼得罪了閻王爺,這才多長日子竟一連死了仨,想來是平日不積德行善的緣故。
王婆子的積蓄本來也不多,又攤上兩個敗家的兒子,到死也沒剩下幾個錢,除了這房子和前頭街當還有一間吝出去的小院,便沒什麼旁的家產了,那個小院宛娘聽李家婆娘說,還是那個王青家的,被王婆子佔在手裡,如今倒也是個進項,不過每月十幾個錢罷了,當不得吃穿。
宛娘便想著接著做王婆子留下的成衣鋪子,自己不會做活,可左鄰右舍的婦人哪個不會,便把記憶中的古代衣裳樣子畫出來,跟李家婆娘比照著做出來,放到前面的鋪面裡當樣子,若有活了,便包給鄰居家的婦人做,也權作個外快,倒是都樂意接著。
因為樣式新,一來二去也有幾個主顧上門,除開包出去的工錢,剩下的也足夠宛娘一個人吃穿用度了。
這麼到了六月底,宛娘早把梅鶴鳴忘了個死死的了,想著自己這小日子過下去也挺順當,趕明兒有機會尋個老實可靠的男人招進來,也就什麼都不愁了。
不想這一日忽然來了個清秀機靈的小廝,進了門先給宛娘行禮,宛娘一愣忙道:“這位小哥怎的如此,我哪兒受得你的禮?”這小廝不是旁人,正是梅鶴鳴的身邊的隨喜兒,前兩月正趕上青州有些急事,倒是耽擱住了,也沒來這清河縣。
見梅鶴鳴沒提宛娘這檔子事,隨喜先開頭還說爺的相好多了去了,說不準早把宛娘這婦人忘了,哪想到半個月前忽然就尋人在這清河縣的錢家衚衕置辦了一座兩進的院子,讓他先過來收拾。
這剛收拾齊整,昨個梅公子就到了,來了就問他王家的事怎麼著了,隨喜這才知道,哪是撂下了,他們爺這還惦記著呢,便把王家兩月裡連著死了三口的事兒說了。
梅鶴鳴點點頭:“這麼說如今他家就剩下宛娘了,她如今怎樣?”隨喜忙道:“接著開了成衣鋪子做營生。”
梅鶴鳴目光閃了閃,心說就知這婦人不是真心要跟他,跟他這兒玩心眼兒呢,當他梅鶴鳴是什麼人了,便叫了隨喜到跟前來,囑咐他如此這般。
隨喜到了宛娘這兒,想著自家公子那意思倒是要認真當做個外室了,這以後可不也是奶奶,故此這禮下的極大,見宛娘疑惑,也不點破只說:“家裡的主子聽說這鋪子裡的衣裳的樣兒時興,讓過去裁幾身夏衣穿。”
宛娘並不認識隨喜兒,但見他穿的頗乾淨,也不禁有些疑惑,瞧著像是體面家裡出來的下人,這樣的人家怎會上她這個小鋪子裡來裁衣裳。
隨喜道機靈的道:“想來您不知,本是老主顧的。”宛娘一聽老主顧,也便信了,收拾好拿了幾件衣裳樣子,交代旁邊的李家婆娘看著點兒門,便跟著隨喜去了。
一出門見到外頭的青帷馬車,愣了一下,隨喜催的急,也便上了車,到了錢家衚衕的宅子跟前下車,跟著隨喜從大門進去,轉過二門的粉壁,進了內院,只見院內種了兩株火紅的石榴,如今榴花已謝,頂出一個個青色小巧的石榴果倒越發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