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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婪的眼神總是顯得陰鬱,彷彿睥睨為了取蜜必須搗毀的蜂房而本能早已在它們的骨頭上鏤刻,慾望成為了不治的沉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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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裡上一件舊大衣,站在屋外窗前看天。天是灰濛濛的,雖只有一層薄薄的雲,但是已經看不見太陽。遠方飄來一陣泥土的清香,我張開雙臂,迎接著這份狂喜,昨日的一場大雪,似乎洗滌了一切塵世的汙濁與混沌,大地一片清新,皎潔,也帶來了一些生命的喜悅與從容。
“橋兒,進來吃飯了。”
母親親切地叫著,平時裡,我們在外人眼中真是一對標準的母子,母慈子孝,鄰里關係一向處得相當的好。隔壁的二愣他娘總是當著街鄰大嬸們的面誇著我,誇我的時候笑眯眯的,聲音清脆悅耳,還帶著迴旋的餘音,不愧是當年的越劇青衣。
“吃些什麼?媽。”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母親身上披著深紅棉織外套,頭髮如瀑般披散著,正在桌子上擺好碗筷。母親煮的麵條是我今生所能吃到的最美味的了,用豬頭骨燉湯,濃湯煮麵,將豬頭骨剔下的肉塊切成小段,醮著醬油,蒜泥,一面吃酒,一面吃麵條,這種家庭樂趣簡直無法形容,套句《笑林廣記》上的諢話,“簡直舒服到雲彩眼兒中去也!”
母親興趣盎然的看著我狼吞虎嚥的樣子,“橋兒,你可不能再多吃了。瞧你這身子骨,可不能再大了。”
我的體格強健有力,不似父親的孱弱,雖然母親說過我是他的種,然而畢竟我還是繼承了她孃家男人的粗獷。我的臉是那種粗線條的,像刀削雕刻成的,十足的男子氣慨,壯碩的體貌使得我在學校成了搶手貨。學校在體育方面是極為出色的,在地區甚至是全省都赫赫有名,尤其是排球。不過最近籃球發展也挺快,籃球教練也找上了我,跟排球教練槓上了,非要我加入,還託人找了我母親。
我最終選擇了籃球,不是因為母親,而是因為籃球教練,確切地說,是因為他的老婆風菱。
學校的圖書館不大,但藏書甚多,特別是有關戲劇、繪畫方面的,十分迎合我的口味。剛開始,管理員是個老頭子,我也不太在意,直到前兩個月,才換了箇中年女子,說話一口東北口音。起初她也會在比較無人的時候來跟我搭訕,不過我對她沒有什麼感覺,特別是那時我剛剛和王嬗好上,正如漆似膠之時,更不願正眼看其他女人,當然除了我媽。而真正的熟稔她是二嬸的緣故,二嬸是開書店的,經常會與她打交道,她偶然一次去我二叔家看過我的照片,就說對我挺有印象的。二嬸就出賣了我,常常要我跟她一起去找她談點業務,我才完完全全的知道了她的全名叫風菱。
“媽,很久沒聽你彈琵琶了,彈一個如何?”
我擦拭完嘴巴,忽然想聽曲子。
“好呀,彈什麼呢?彈一個《紅樓夢》吧,怎麼樣?”
母親也是難得見我要聽她的評彈,有些意外,也有些歡喜。
“好呀,就這小曲吧,我愛聽。”
最近電視裡頭常常重播《紅樓夢》我想母親也是有感而彈吧。母親嫣然一笑,手持琵琶坐在椅子上,她的坐姿端莊優美,像淡淡的寫意仕女圖。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咽不下玉粒金蓴噎滿喉,照不見菱花鏡裡形容瘦。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盡的綠水悠悠。
我把手支在下巴上,見母親的手勢極盡捻、撥、揉、推之能事,而母親的嗓音甜潤舒美,聽來總會讓人渾然忘憂,超然物外。曲子中的那種相思入骨愁恨綿綿的意境活脫脫地被母親演繹得淋漓盡致,特別是到了最後一句,“流不盡的綠水悠悠”更是將女兒的悲,女兒的愁,女兒的喜,女兒的樂,推向了高潮。我想起了紅顏薄命的宿命和歸途,想起風雪中的女兒們姣好容顏的凋零與枯謝……我痴痴地看著母親,心醉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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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籃球教練樊冬是東北人,老婆也是在老家娶的,一家子說的都是東北話。來到這裡時也有許多年了,所謂鄉音不改,仍舊是滿嘴的東北口音,剛開始與他們交流特別的困難。他們不住學校裡面,在鼓樓那邊租房,房東的兒子秋離也是我們班的。
與風菱入港是在一個冬夜。那天下午,圖書館冷冷清清,我抄錄完一些資料剛想回家。風菱過來對我說,想要我幫忙整理一些書籍。我不好拒絕,陪著她弄了好久也沒弄好,我見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