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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跨四,小五管兒、稍帶蛾子、小六點--媽的!」
這個看似規矩、甚至有些土氣的旅店竟然是一間地下賭莊。
賭莊面積不太大,但是各種賭具和賭法俱全,整個大房間內煙霧裊繞、烏煙瘴氣;每個賭桌前都圍滿了人,個個神情投入。面貌、身材、妝容都粗俗不堪,但卻衣著暴露的女服務員穿梭來去,�客人送去飲食、酒水和籌碼;滿臉橫肉、面露兇光的幾個大漢守在門邊和通道處,好像狼盯著肉一樣巡視著場內的情況;吆喝聲、咒罵聲、興奮的叫喊和不安的挑釁聲充斥到每一個角落,一眼看去,滿目俱是人性中最惡、最貪婪的眾生相。
「老何,快滾吧!再沒事來蹭白皮,當心我騙了你,讓你給大夥當兔子!」擔當牌九莊家的賭莊人員對一個瘦高的男人叫。
「涼瓜子,下回看好門,別讓他進來了!」另一個賭桌上主事的說,指了指門邊一個看來又橫又傻的大個子,「這個敗家拜業的倒楣蛋把他老子留下的產業和那麼惹人饞的老婆都賣了,也沒見他贏回一個錢回去,打來這裡那一天就不停的輸。故意讓他,他都不贏。老子幹這行那麼多年,還沒見過比他更衰運的。」他倒不是故意讓老何,就是想看看他究竟能不能贏一回,但結果讓他失望又驚奇,這個人,老何,可是衰到他家祖墳去了。
「也是,反正他也沒欠幾個錢。趕他走算了!回頭再把咱門莊的運氣也帶壞了。」又一個主事的說,「可別小看運氣這東西,邪得很!」
叫涼瓜子的打手聞言,走上來拎起叫老何的男人。老何太瘦了,竟然禁不住涼瓜子的一臂之力,用力過猛之下,像小雞子一樣被丟了出去,恰巧摔到一張賭桌下,驚得賭客四處散開。
「我可不站在這兒了,老何的身子躺過,肯定和埋死孩子的地方一樣,運氣低到壓腳面,那還不是輸起來沒完了!」被撞到的賭客暗叫晦氣,連忙換了個地方。
另一名打手見狀,快步走過來,抓著老何硬推到門邊,掰開他死扒著門框的枯瘦手指,把他狠狠丟了出去,然後『砰』地把門關上,似乎生怕衰運進門似的,自言自語道,「見過好賭的,沒見過這麼好賭的。他媽的,竟然這麼活著,老子算服了!」說著,忍不住從那扇小得不能算窗的窗洞向外看去,見老何撲倒在地,動也不動,當下也不在意,回頭繼續看場子,知道那個賭鬼只是偷喝其他賭客的酒,醉了而已。
像這樣的爛貨才沒那麼容易死,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一點不假!
不出他所料,這個叫老何的男人確實是喝醉了,在地上趴了好長時間才起來。迷濛的雙眼左右看看,左邊是地下賭莊的厚重木門,右邊是黑漆漆的暗道,他猶豫了一下,先去拍打賭莊的門,拍了幾下沒人理,不死心地再拍,直到一張凶神惡煞的臉出現在視窗,對他破口大罵才算嚇到他,爬起來向門外走去--
他昨晚夢到了牡丹花,解夢的說牡丹主富貴,這注定他的好運就要來了,馬上就會發財,所以他一早就變賣了他的床板,湊到一點錢去賭了一把。那床板是真正的硬木,又是整塊的,但卻連本身價值的十分之一的錢也沒賣到。可是他不管,只要能贏,什麼都會再回來的,還在乎兩塊床板嗎?
這一切他以為是財神的關照,因為他為了賭博已經把家敗得家徒四壁,就連結婚沒兩年的漂亮老婆也被他拐賣到外鄉去了,竟然沒想過他那兩塊床板還值點小錢,是早上他做著夢從床上掉下來,才猛然想起的。
他好久沒到這間他最喜歡的賭莊來了,所以好話說盡才得以進門,可是他自信滿滿來了,沒兩把又輸光了,他夢中的富貴並沒有來到。他又是絕望又是憤怒,賭莊裡的人都知道他已經不可能榨出餘錢,不肯賒給他賭資,可他賴著不走,在各個賭桌竄來竄去,只看著其他人賭博也無比過癮,順便偷喝那些賭得興起的人的酒喝。看著看著,心裡的羨慕、煩悶、不甘混著劣酒全部入肚,最後醉到站也站不穩,被賭莊的人丟出來!
秋天的夜風有些涼了,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被這夜風一吹,已經退去稍許的酒意又慢慢湧了上來,讓老何的腳步踉蹌、虛浮,如同整個天地都晃動了起來,慢慢走岔了路。
踢噠--踢噠--
聽著自己的腳步聲,他抬頭看了一下,月明星稀,夜色晴朗得很。�什麼自己越走越黑呢?他停下腳步,四下看看,只見自己是身處在一條又黑又長的巷子裡,兩側的人家都大門緊閉,一點人氣也沒有。
他不禁苦笑了下,心想也是。這都半夜了,除了自己這賭鬼,還有正常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