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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周鴻霞熟知方景澄做出的“豐功偉績”,語氣十分嫌棄:
“我猜景澄一定說了哥哥不少壞話。他是方家強硬要求生下的孩子,和斯宇不一樣,天生就是那種高需求的敏感寶寶,哪怕媽媽已經筋疲力盡,仍然會哭著鬧著要媽媽。再加上他長得像爸爸,由奶奶帶走養大,很難客觀理解家庭情況,經常會為了爭奪大人注意力做出一些啼笑皆非的蠢事,涵山就是怕他沒分寸傷到哥哥,才會禁止他的一些行為,這次專門委託我當他的導師,恐怕也是擔心他上大學太自由走上歧路。”
說罷,周鴻霞將手埋進盛滿巧克力的鐵盒,檢出一枚硃紅描金標籤的糖果,遞到夏茯手上:
“他已經泡在蜜罈子裡了,還是對他嚴厲一點比較好。你可以在回去後,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
因為意外插曲,夏茯回去的時間比預期的晚上不少,預定的甜蜜晚餐一退再退,坐在宿舍等候區的方景澄趴在桌上,無聊到開始給宿管送的橘子剔白絲。
每當有人刷開宿舍大門他都會抬頭觀察,數不清給第幾個同學打過招呼後,他終於等到了女朋友。
青年一把拋開圓圓的橙果,笑著迎了過去:
“歡迎回來!你離開的時間比我想象的久了一點,不過我剝了一個很漂亮的橘子,還和路過的朋友聊了點新開的電玩店。你們呢?你們都聊了什麼?”
他餓扁的肚子裡積攢的全是亟待分享的唸叨,嘰嘰喳喳的像個小孩,只不過這燦爛的笑容在戀人開口後有了一絲龜裂的痕跡。
“聊了一些你的事情。”
“我在去的路上看到了吃巧克力的方斯宇,
周老師說那是她送給他的,我這才知道她是你的阿姨。之後周老師還和我聊了一些你和方斯宇小時候的事,說阿姨因為叔叔生產很不容易,為了方斯宇操了很多心。他不能多吃甜食、也不可以劇烈運動,生活得很小心,希望我平時多關注他一下。”
“你都知道了?”
方景澄嘴角僵硬地抽搐了一下,他看著戀人的眼眸,恍然間覺得自己正在經歷一場難以承受的審問。
“哦,這沒什麼,我成績沒有哥哥好,又不是那種安靜的小孩,所以一直不討周鴻霞喜歡,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她是我的阿姨。”
到底如何為孤獨辯解,如何不去憎恨再次奪走他寶貴感情的哥哥呢?
明明夏茯和方斯宇只是普通的師生關係,有什麼必要把他的傷口撕開,讓她去照顧哥哥、可憐哥哥?難道認識哥哥的每一個人都要更偏心他才是正確、合理的麼?
不要太尖銳、不要憤怒、不要去嫉妒、不要、不要……
方景澄不斷告誡自己。他強顏歡笑,試圖以輕快的語氣帶過這件小事,說:
“但關注?怎麼關注?這話說的有點過了,他都快三十的人了,難道需要你照顧他麼?”
情緒好像無法控制,委屈,越壓抑越兇猛,喉嚨中不斷湧出澆水,每一次開口都撕裂般的苦楚。他窒息又無助,卻萬萬不能停止控訴,否則這輩子就只能當個幼稚的啞巴。
“她是不是把我講得很差?說我不懂事,老是找方斯宇麻煩?你也要討厭我了?”
青年皺了皺鼻子,他眼角發紅,語氣裡多了一絲顫抖的哭腔。
而夏茯否認了這一自暴自棄的說法。
“不,我不討厭你。沒有說就沒有吧,我覺得只有相互承認的關係才算得上一段關係。”
她一手牽起方景澄攥拳的手掌,另一隻手則摸進兜裡,掏出那枚紅彤彤的巧克力,隔著糖紙,將它掰成兩半,無比慎重地塞進了青年掌心。
“我是來給你這個的。”
然後她衝他露出笑容,邀請道:
“你等了這麼久,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拿糖果先墊一下,然後和我一起去吃夜宵?”
【他已經泡在蜜罈子裡了。】
直到離開辦公室的最後一刻,夏茯都沒有等到來自周鴻霞的第二塊巧克力。
在回來的路上,她一直忍不住思考,詢問自己。
孟涵山很可憐、方斯宇很可憐……
那方景澄呢?為了填補空缺生出來的小孩又有什麼錯?
痛苦是可以比較的麼?大的痛苦蓋過小的痛苦,因為更輕所以不值一提,即便它已經確確實實降臨在人的身上。
和那些更可憐的人相比,你已經過得很快樂了,為了體現這世界是公平的,所以你活該受到傷害,你理應被冷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