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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大營紫流金庫存,一看才驚覺庫存已經捉襟見肘——隆安皇帝徹查紫流金走私時,顧昀迫不得已將手中暗線暫停,而朝廷配給玄鐵營的份額只夠維持素日巡防的,根本應付不了這樣突然爆發地大規模戰役。
何榮輝派人調配,可調配紫流金之路再次受阻——安定侯下獄的訊息已經傳開,具體情況誰也說不清楚,此時人心惶惶,傳什麼的都有,在這個節骨眼上,誰敢不經擊鼓令給玄鐵營調配紫流金?
萬一他們是要殺上京城造反呢?
何榮輝只好一方面派玄鷹入京,一方面就近往北疆城防軍求援,然而傳令官尚為動身,北疆關外十八部落突然發難,狼王加萊熒惑南下親征的訊息便“轟隆”一聲砸了下來。
五年安定,鐵牆外竟已經天翻地覆。
加萊熒惑攜精兵數萬,重甲上千,甚至還有一種防不勝防的“鷹”,比玄鷹更大、殺傷力更強,一口咬向了綿延千里、尾大不掉的北疆邊防。
西北淪陷得一發不可收拾,沒有主帥安定侯下令,玄鐵營哪怕戰死到最後一個人也不敢後退半步,何榮輝苦撐了三天兩夜,軍備打得見底,窮三代之力打造的這支神兵眼看要折損過半。
而就在這時,長庚的信使終於到了。
這位遠在京畿不顯山不露水的殿下攜顧昀私印,將顧昀的筆跡模仿得天衣無縫。
他總共交給信使兩封信——如果邊關尚且安穩,便交給他第一封信,讓何榮輝不必顧忌朝廷,無論從黑市也好,其他手段也罷,立刻秘密充盈西域紫流金庫存,修整軍甲,隨時準備一戰。
萬一邊疆已經生變,則將第二封信交給何榮輝,要他不要死守,不要戀戰,迅速收縮兵力往東兩百里退至嘉峪關以內,等待援軍。
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已經動手,此時出手,無疑已經晚了,長庚手中沒有玄鷹,靠臨淵閣的木鳥能聯絡的人太有限了,無論天他還是地陷,信使怎麼也難以第一時間趕到,因此他設想了最壞的情況,最大努力亡羊補牢。
倘若西域生變,北疆必難以獨善其身,因此中原駐軍統帥蔡玢將軍會在玄鐵營退守的同時,收到長庚的另一封信函,請他增兵向北,並儘可能地抽調重兵儲備的紫流金送往嘉峪關,解燃眉之急。
可是長庚心裡清楚,萬一真出了事,這點部署遠遠不夠。
整個西南的十萬大山他無法控制,雖然沈易在那邊,可他是空降統帥,毫無根基,根本不可能在沒有擊鼓令的情況下擅自調兵遣將,東海一線的江南水軍更讓人揪心,因為趙友方將軍是李豐的人,不可能為顧昀一方私印調動。
而長庚有種預感,哪怕他能左支右絀地撲滅其他地方的火,東海汪洋中必定藏著致命一擊。
來自玄鷹的噩耗果然坐實了他的最壞的設想,長庚深吸一口氣,放出了最後一隻木鳥,回頭對嘴角起了幾個血泡的霍鄲道:“備馬,我要進宮。”
就在宮門口,長庚被瞭然和尚攔住了,瞭然一身風塵僕僕,面色卻依然寧靜無波,彷彿十萬火急都能化在他整齊的香疤裡,被一聲佛號散去。
瞭然:“阿彌陀佛,四殿下……”
長庚漠然截口打斷他:“大師不必多說,我是進宮請命的,不是去逼宮的。”
瞭然神色微微變了一下,打手勢道:“貧僧相信殿下有這個分寸。”
“我並非有分寸,”舌燦生花的四殿下竟撕破了斯文顏面,直言道,“自秦嶺分南北,東南與西南諸地不在掌控之中,就算我能當場宰了李豐,也收拾不了眼下的亂局,何況眼下無人可以繼位,皇長子年方九歲,皇后根本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病秧子,子熹名不正言不順,我……”
他冷笑了一聲:“我可是北蠻妖女之子呢。”
瞭然滿目憂慮地看著他。
“大師放心,我本就身為一毒物,倘若再稍微任性一點,現在大概早已經開始禍國殃民了,我不是還什麼都沒做呢麼?”長庚神色再次轉淡,“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外敵進犯,想必蓄謀已久,這事還沒完,但他們反應太快了,我懷疑宮中……甚至李豐身邊有敵人內應,臨淵閣在宮中有能用的人嗎?”
瞭然神色一肅,比劃道:“殿下是指……”
長庚:“此事牽連到二十年前的舊案,必與北蠻人脫不開關係,查那兩個北蠻女人當年在宮裡接觸過的人——任何人,北蠻巫女擅毒,亂七八糟的手段多得很,一點線索都不要放過。”
他說“那兩個北蠻女人”的時候,聲線波瀾不驚,彷彿那是和他沒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