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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玄騎……人都被支出去了。
為什麼偏偏趕上這時候?
為什麼西北都護所前腳剛查出的“金斗子”,隆安皇帝的密使後腳就到,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而且中間種種,為什麼事前事後他沒有接到一點訊息?
顧昀腦子裡一時亂成一團,在四季如春的暖閣中驟然有點喘不上氣來。
李豐道:“西域沙匪平時逡巡在大梁境外,你們非接到求援也不便出兵,確實不好和他們周旋。朕今天特意將皇叔找來,不是想問那邊有幾個沙匪,而是想交給皇叔一件重要的事。”
顧昀抬頭看著他。
李豐目光如火:“朕的密使現在已經微服深入樓蘭境內,恐怕□□不離十,樓蘭地下的確準有一個罕見的紫流金礦……皇叔明白朕的意思嗎?”
顧昀的心緩緩地沉了下去,一字一頓地說道:“恕臣愚鈍,還請皇上明示。”
李豐拍了拍他的肩膀,顧昀身上彷彿永遠也暖和不過來一樣,隨時隨地都像一塊寒冰裡凍了三天的石頭。
“我與皇叔交個心,眼下我大梁的內憂外患,皇叔是知道的,”李豐嘆了口氣,說道,“朕心甚憂,午夜夢迴無處可訴,身上壓著這樣一副江山不容易。”
顧昀謹慎地琢磨了一下措辭,委婉地說道:“皇上日理萬機,乃是萬民之望,千萬保重龍體。臣不通政務,但這幾年看著古絲路一點一點建成,每年都更活躍一點,西北的大商人都開始往外走,中原百姓從來勤懇,臣想多不過三五年的光景,這一點繁華就能擴散到大梁全境,到時候……”
他說辭委婉,但李豐也不傻,當然聽得出其中的拒意。
隆安皇帝本來興致極高地招來顧昀,不料他連句逢迎拍馬的好話也沒有,一開口就是一盆涼水了下來。
“顧卿,”李豐突然換了個稱呼,不客氣地打斷他,“你確實不通政務。商路通商往來,這幾年確實在賺錢,但你能保證一直這樣下去嗎?買賣人的事,你說得清嗎?朕倒是不知道,安定侯除了能上陣殺敵外,竟也懂商市往來之道了。”
顧昀知道,聽見“顧卿”兩個字,他就應該立刻閉嘴領旨,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他一時沉默了下來,皇帝身後的汽燈不知為什麼,突然火力不穩地跳動了一下,“呲啦”一聲輕響。
顧昀想,自己前一陣子好像還和江大人信誓旦旦地說過“不敢輕賤其身”的話……
李豐抬手揉了揉眉心,壓下火氣,給兩個人找了個臺階下,有些生硬地說道:“算了,你且先回去休息吧,此事朕交待你了,回去也好好想想,如今尚未入春,西北天寒地凍,愛卿不必急著趕回去……“
“皇上。”顧昀微微閉了閉眼,突然一撩衣襬跪了下來——他說過不爭脾氣與義氣,可這又豈是脾氣與義氣的事?
“皇上恕罪,”顧昀緩緩地說道,“紫流金固然重要,但恕臣愚鈍,未能瞭解皇上此舉深意,古絲路如今太平繁華來之不易,皇上當真要為了一點莫須有的紫流金棄它於不顧?”
“古絲路能有今天,顧卿功不可沒,朕也知道多年心血,你捨不得……難道朕就不心疼嗎?”李豐耐著性子跟他掰扯,“可是偌大一個國家,就好比一個四處漏風的破房子,稍微來一點風雨,朕就要疲於奔命地拆東牆補西牆,哪裡不是捉襟見肘?”
顧昀心裡在冷笑,面上不便帶出來,只好一臉漠然。
“地上涼,我看皇叔臉色不好,身上藥氣未散,不要一直跪著。”李豐的神色緩和下來,試圖跟顧昀講理,“朕記得小時候林太傅講過,一國之力,無外乎‘天賜’‘人為’兩隻臂膀,皇叔還記得嗎?”
顧昀:“記得,他說‘天賜乃山川草木,土種魚畜,地下流金;人為乃聖人之說,工建技藝,火機鋼甲’,此二者也,如梁如柱,可以獨倚,不可俱斷,為君者當謹記於心‘。”
“皇叔真是過目不忘,”李豐垂下眼看著他,“如今這兩根樑柱全都給蟲蛀空了,朕怎麼辦?”
顧昀其實挺想說“你要是不推行那荒謬的掌令法,指不定也沒那麼多蟲子”,不過說也沒用,奉函公抱著他的狗兒子閉門思過呢。
這一問一答,讓李豐想起了兩人年少時一起讀書的事,顧昀小時候身體不好,三天兩頭生病吃藥,脾氣很臭,也不愛搭理人,但對他們兄弟幾個卻很有做“叔叔”的自覺,儘管他比魏王還小一點,但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都會給他們留著,從不爭搶,而且有問必答,有求必應,李豐曾經一直非常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