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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被迫遷移至江北,一直沒什麼事做,這回商會向皇上請命沿運河建廠安頓流民,雖然朝廷尚未批覆,但估摸著有譜,於是令其北上做前期的考察。
那臨安當鋪的名字,掌櫃身份年齡正好與長庚對得上,杜萬全那邊早安排好了,就算有心人去查,也查不出什麼破綻,故事編得天衣無縫,大搖大擺地來到了揚州。
無論如何,杜財神如今是舉國上下的財神爺,被長庚刻意一捧,大商會上一封摺子能直達軍機處,儼然是一副大皇商的氣派,比地方小官強多了,杜財神的人,當地府衙官員於情於理得見一面——哪怕楊榮桂這個呂家人實際與杜萬全不對付,面上的功夫也需做到了,在飛簷閣設宴請了長庚他們一頓。
自從洋人入侵,舉國動盪開始,年節時的宮宴都大大削減了,起鳶樓倒下至今沒能再站起來,徐令覺得自己好久沒見過這種紙醉金迷之地了。“飛簷閣”在此地素有令名,又給人叫做“小起鳶樓”,雖然沒有當年摘星臺與雲夢大觀的恢弘,精巧奢靡卻儼然更勝一籌。
京城禁止尋歡作樂已經很久,此地卻天高皇帝遠,全然沒有人在意,飛簷閣樓上“咿咿呀呀”唱小曲的聲音隔著一條街都聽得見,進進出出都是紅男綠女。
徐令看得直咋舌,目瞪口呆地對長庚道:“王……掌櫃的,貴府上有這等氣派嗎?”
長庚搖頭笑道:“哪裡,溫飽而已,我家那位有點錢都拿去補貼一幫孤兒寡母了,心裡沒個成算,我看他改天非要變賣祖宅不可。”
徐令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不是空置的雁王府,而是安定侯府,“補貼孤兒寡母”,約莫是死傷撫卹,前些年沒打仗的時候,國庫困難,皇上有意削減軍費開支,那一點撫卹金一再減少,還不知要跟戶部兵部扯多少次皮,那些人總是能拖就拖,能推諉就推諉,就這樣,仍然有要不出來的時候,安定侯親自來討倒是還好,然而顧昀不定幾年回京一次,總是鞭長莫及,想來少不得自己補貼。
太平時便這樣怠慢,如今打仗了,皇帝金口玉言一句“舉國上下所有物資以各地駐軍為先”,倒是又把人家擺出來了……想必過幾年倘若真的能收復失地,滿城未亡人還是得靠燈下補衣維持家用。
徐令心裡越發不知是什麼滋味。
長庚低聲對他說道:“一會咱們兩個窮光蛋恐怕要露怯,不要緊,他們就是為了讓咱們露怯看笑話,我也準備了一場笑話等著看呢。”
徐令此時決定唯雁王馬首是瞻,聞言二話也沒有,滿腔肅清社稷的雄心壯志地跟著長庚進去了。
這頓宴請是以楊榮桂的名義請的。
楊榮桂——也就是呂侍郎那姐夫,名為兩江總督,聽著是十分威風,其實在此非常時期,權力並不大,首先江南全不歸他管,江北駐軍單獨自治,淮南一代大部分也不歸他管,所轄地區不過就是揚州府附近的一點地方,倉促提上來,是想用高配的封疆大吏打理協調好四方流民,穩定前線後方,倘若得力,將來收復失地,依著楊榮桂的功勞,八大總督之一必然是能長長久久、真真正正地做下去的。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楊榮桂自上任伊始就對江北現狀多有不滿,屢次酒醉後與心腹抱怨說自己頂著總督之名,實則不過區區一府尹云云。
然而楊總督縱然眼下滿頭包,傲慢依然之氣不減,加上背後是呂家,天生與杜萬全支援的朝中新貴不對付,自然不會親自來見幾個商賈,只派了揚州府幾個閒得油嘴滑舌的芝麻官作陪,席間揚州府尹紆尊降貴地露了一面,坐了不到一屁時,說了些空話,還沒等說完,一個隨從進門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揚州府尹鄭坤突然臉色大變,站起來就走了。
徐令化名張大福,他天生臉白,一喝酒就上臉,顯得格外憨厚,硬生生裝出了幾分醉意,有意無意地打聽道:“哎,酒不過三巡,鄭大人怎麼走了?”
旁邊有人笑道:“張兄有所不知,本來楊總督也是要親自來相見的,可你們這趟來趕得不巧了,聽說那位……”
他頗為輕佻地伸手比劃了個大雁扇翅膀的動作,小聲道:“正好今日剛到揚州府,楊總督帶著一幫大人們親自去接了。”
徐令以為自己理解錯了,震驚道:“誰?”
“怎麼,張兄不知道嗎?”陪客的喝多了,舌頭也不大利索,喋喋不休道,“雁王,雁親王,那可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這點破事我真不願意提,前一陣子有個刁民不知怎麼告狀,鬧到京城去了,皇上也真當了個事,居然把雁王給派下來了,那位可是個大祖宗,不伺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