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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說話的時候,他才收斂了那刻意裝出來的得意洋洋的笑容,神色一點一點凝重下來。
“我時間快不夠用了。”長庚默默地想道。
顧昀到底逗留到了第二天,陪長庚給鍾蟬將軍上了一炷香,又吃了一碗雁王親自在帥帳中熬的熱粥小灶,照例對其中綠油油的幾樣內容表達了不滿,隱晦地宣告瞭自己“不打算羊活著”的志向,也照例被無視,為了不羊,只好生吞不嚼。
然後他在第二天清早動身趕往了北疆。
顧昀七上八下地趕到北疆時,欣慰地發現沈易果然沒有掉鏈子,頂著喪心病狂的蠻人,真就守住了北邊境。
加萊熒惑越是瘋狂,十八部落的末日就越是臨近,果如顧昀所料,激戰了四五天以後,來自蠻人的攻勢明顯緩下來了,一處據點被乘勝追擊追過頭的蔡小將軍端掉,進去一看,發現裡面只剩下一些沒來得及燒完的紫流金,人已經撤退了。
曹春花唾沫橫飛地比劃道:“加萊能動手,說明先前的反叛勢力是被他肅清或是至少壓制了,但他還要打仗,還要用人,不可能把親其他幾大部族的下屬部隊都殺光,頂多是處置幾個頭目,殺一儆百,反叛過的勢力指不定還能死灰復燃。”
沈易:“得有契機。”
“沒錯,”曹春花道,“蔡將軍那天跟我說過,這段時間以前,就有蠻人偷偷用紫流金換物資的事,蔡將軍當時留了個心眼,暗中監控了交易,將每一筆都記錄在案,來得頻繁的人甚至留下了畫像,我那天去看了一眼,還真見了個熟人。”
他說著,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簡易的畫軸,在小桌上鋪開,指著畫像上的人道:“這個人是加萊熒惑帳下一個司管馬的奴隸,這個人我瞭解,是大總管的人,平時沒事就仗著大總管作威作福……想必多年戰爭民不聊生,對加萊不滿的不單只是十八部落的野心家,我覺得這裡頭有文章可做。”
顧昀問道:“你有多大把握?”
曹春花衝他飛了個媚眼,舌頭打卷地說:“那要看大帥給我準備多少家底呀。”
顧昀心道:“這孩子要是從小在我身邊多待一陣子,我非給他把這些臭毛病都打過來不可。”
他眼不見心不煩地一擺手,讓嬌滴滴的曹春花滾蛋了。
沈易還沒來得及問具體行動安排,親兵就又來報,說陳輕絮來了。
顧昀就嘖嘖稱奇地看著沈易這貨從東倒西歪變成正襟危坐,如臨大敵地繃緊面頰,連面聖都沒這麼嚴肅過。
陳輕絮前來知會他們一聲,她打算跟曹春花同去,探尋加萊螢火的神女巫毒之秘。
沈易一聽就急了,忙給顧昀打眼色,顧昀看天看地,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相識多年,他也算知道一點陳家人的脾氣,人家陳姑娘只是出於禮貌過來打聲招呼,不是來徵求意見的。
顧昀關鍵時刻指望不上,沈易只好操著他癱瘓了一半的口舌親自上陣道:“陳姑娘這樣的神醫是很貴重的,本來連前線都不該來,潛入敵軍,未免太兒戲了——萬一再出點什麼事……是吧,大帥?”
顧昀只好說道:“嗯,對,季平說得有理。”
陳輕絮道:“我此次北上,本來就是為了潛入加萊熒惑的帥帳中找尋他們失傳的巫毒秘術,要是能順便幫上一點小忙豈不更好?此事我自有分寸,多謝將軍關心。”
顧昀嘆了口氣:“勞煩姑娘奔波,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這麼一提,陳輕絮才想起來長庚那封質問信還在自己桌上擺著,面有菜色道:“大帥不必,偶爾在雁王殿下面前提一提我的苦衷就是了。”
沈易:“……”
剛還說自己有理,怎麼這麼一會又“勞煩人家奔波”了?
姓顧的混賬永遠不能把立場從一而終地坐穩!
沈易企圖搜腸刮肚地找各種理由——敵陣中危險?
以陳姑娘敢在重重北大營看守下闖天牢的身手和膽色,這理由多少有點說不出口。
傷兵營需要你?
人家願意留下來幫忙是情分,不願意也是情理當中——傷兵營有自己的軍醫,大多是簡單粗暴的包紮截肢,也是辱沒了陳氏神醫。
陳輕絮也不是什麼健談的人,沈易這一語塞,她就覺得自己話說完了,一拱手轉身準備走。
“陳姑娘!”沈易惶急之下站了起來,險些將面前的桌案撞翻。
顧昀默默地伸手捂住臉。
沈易滿腹千言萬語在胸口列隊完畢,等著滔滔不絕地一訴衷腸,不料話到嘴邊,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