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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暗轉明,做出態度。
長庚一方面安撫著沙海幫的叛軍,一方面親自擬了一封摺子,想讓江北大營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省得他功虧一簣。
誰知道這時出了岔子。
天有不測風雲,人倒黴的時候正經是喝涼水都塞牙,雁王一行自打進了匪窩開始就沒順利過——沙海幫密謀叛亂後,為了安全起見,實行狡兔三窟策略,十天半月就更換一次總壇地點,此時,總壇正好搬到了江北的一團小丘陵中間,背靠著一座礦山——江北一帶這樣的礦山不算十分稀有,倘若此時長庚身邊有個術業有專攻的長臂師,就會提醒他注意這些小礦山,因為靠山的地方木鳥很可能飛不出去。
有些礦山會讓司南等物也失效,那臨淵木鳥縱然做得精巧,核心其實不過是腹中特殊的磁石,能和臨淵閣人隨身帶的磁石建立聯絡,木鳥只有飛在空中的情況下才能透過高度或者繞開干擾,沒放飛的時候,在這種礦山上轉一圈,所有木鳥腹中磁石立刻都得廢。
鳥飛不出去,沒轍,長庚只好用了個笨辦法——讓瞭然和尚親自跑腿去傳信,傳出去的信就是顧昀的親衛送到京城裡的那一封。
誰知這時候又出了岔子。
四個叛軍首領普遍沒讀過幾天書,欣賞水平十分接近愛在城隍廟裡聽話本書的老農,分別以“天地人鬼”自稱,什麼“天王”“地王”的,叫起來分外讓人起雞皮疙瘩。
孫老闆是“人王”,其中的“天王”就是那個格外窮兇極惡、跟朝廷有深仇大恨的刺頭。
刺頭本來說話算數,大家都要跟著他造反,突然莫名從老大變成了頑固少數派,仔細一琢磨,他認為是孫老闆這個始終不願意對抗江北大營的“人王”出了問題,於是對“貪生怕死”的孫老闆起了芥蒂,買通了孫老闆身邊一個心腹手下,準備要抓孫老闆的小辮子,整死他。
結果也不知怎麼的那麼巧,這被買通的人蹲點蹲了五六天,孫老闆的小辮子沒抓住,卻看見了瞭然那和尚深夜鬼鬼祟祟地離開總壇,跟朝廷的人接頭。
天王一看,鬧了半天這麼長時間以來跟他們稱兄道弟的好兄弟居然是朝廷鷹犬,立刻氣瘋了,本來就不多的信任也跟著頃刻間土崩瓦解。
長庚當機立斷,一發現身份洩露,立刻在天王找上門來質問之前,率先將匪幫中有頭有臉的都請過來,自己承認了欽差身份——雖然時機並不算十分成熟,但好歹比被人咋咋呼呼地揭穿強。長庚當然能殺了天王,可是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活法,這些擲杯屠狗之徒並不像朝中人那麼會識實務,處理不好可能會激起反彈。
剛開始土匪窩在天王有意煽動下炸了窩,七嘴八舌地聲討成一團。雁王光棍地拿出一把柴刀往桌上一戳,冷冷地道:“那就按規矩來,三刀六洞。”
這一手鎮住了大多數人,卻糊弄不了真正的悍匪,天王被他激起了狠意,二話不說拎起柴刀捅了長庚一刀,長庚知道不扛著沒法收場,硬是沒躲。
這一見血,叛軍們也都傻了,尤其幾個大首領,心裡都清楚,雁王絕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沙海幫中,否則他們不反也得反,不死也得死,到時候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因此紛紛圓場制止,天王更怒,當場宣佈要帶人退出沙海幫。
幫內內訌,造反恐怕是要不了了之,孫老闆連夜派人護送長庚他們離開,途中遭遇幾波天王手下的截殺,孫老闆留給他的人手幾乎折損殆盡。
瞭然這種能把自己關在重甲裡爬不出來的貨色基本是半個拖累,徐令則完全是個拖累,對高手而言,哪怕是孤身一人闖龍潭虎穴也比帶著幾個拖累逃命來得輕鬆,長庚身上本就有傷,多少年沒這麼狼狽了,為了護著徐大人,胸口極兇險的地方又添了一道皮肉翻起來的刀傷,好在自己是陳姑娘半個徒弟,好歹把血止住了。
瞭然和尚用樹葉包著一點溪水,喂長庚服下,又將他隨身的金瘡藥翻出來,重新包了一次傷口。長庚喝了水,輕輕舒了口氣,攢了點說話的力氣,便強打精神,拍拍自己身側,對徐令玩笑道:“明瑜過來,坐這——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趁我還沒斷氣,你先節節哀。”
徐令斯文掃地地以袖子拭淚,連說了好幾聲“慚愧”,哽咽道:“是下官拖累王爺了。”
長庚聞言輕輕地笑了一下:“上次洋人圍城,明瑜兄自己私下裡發憤圖強,學了一口番邦話,這回又是想怎樣?回去學一身胸口碎大石的武藝嗎?”
徐令:“……”
長庚:“你看了然大師就不哭,坦然得很。”
和尚厚顏無恥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