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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北新州之敗,瓜州水營統領、滿州正紅旗都統已被皇帝下旨連降三級,只是因為滿州諸將之中沒有誰比多弼更識水戰,這才被勒令軍前聽用,戴罪立功。
打北新州被太平軍奪去後,瓜州水營上下就沒有過一天安生日子。太平軍的水師隔三岔五就會來打瓜州水營,有時能炮擊半天,有時卻打上幾炮就撤,有時深夜還會有水鬼潛來放火,令得瓜州水營憋屈不已。
多弼不是沒想過率水師出營和太平軍拼了,可北新州炮臺這一關他愣是過不去。好在太平軍的水師也只能封鎖瓜州水營,亦不能強攻進來,整體上太平軍是佔利,但只要瓜州水營在,他們也沒法徹底控制長江。這就如同一根釘子般,只要這根釘子不被拔掉,太平軍就不能將腳踏上江北一寸。
多弼前天去大營時,聽說內大臣們向皇帝建議從上游的採石磯或安慶一帶渡江,以避開下游太平軍佔有優勢的水師力量。皇帝正就此策考慮中,是否要納這個意見,一時還未有定論。畢竟不管是上游還是下游,清軍的水師力量都弱,唯一能夠渡江的辦法就是找一處太平軍防守極其薄弱地,顯然,內大臣們認為太平軍的主力都在下游,故而才有從上游進軍一說。
此策即“避實就虛”說,但真要依此策,那大軍調動就是個麻煩事,且不說如何避開江北的太平軍細作之眼,就如何在上游籌集到足夠多的船隻渡江就是個大難題。皇帝就此事下旨詢問過在安慶的江南江安提督庫恩布的意思,庫恩布回奏安慶水營在上次的安慶保衛戰中損失慘重,根本無法承擔大軍渡江之責。他建議皇帝最好仍在下游擇機渡江,萬萬不能輕動。
除了“避實就虛”說,新任漕運總督蔡士英向皇帝獻了“瞞天過海”策。此策緣於當年隋軍滅陳之戰,乃隋朝大將賀若弼所用之法。
賀若弼率隋朝大軍駐紮在長江北岸後,為了麻痺長江南岸駐守京口的陳軍,便將軍中的老馬賣掉,大量購買陳朝的船隻,買到手後,將這些船隻偷偷藏起來,然後又購買了五六十隻小破船,停在河岸邊。陳軍窺探得知後,以為隋軍沒有渡江的船隻。其次,賀若弼命令沿江駐守的兵士交接班時,一定要聚集到岸邊,大舉旗幟,營幕遍野。開始一兩次,江對岸的陳軍見了,以為隋軍要大舉過江,趕緊調集軍隊加強戒備。但幾次一來,發現這只是兵士交接班,也就習以為常,疏於防備了。除此之外,賀若弼還經常率士卒沿江打獵,人歡馬叫,十分熱鬧。漸漸的,不管江對岸有什麼大動靜,陳軍都不在意了。結果賀若弼真率軍過江時,陳軍一點反應也沒有,長江天險就此失守。
蔡士英這“瞞天過海”之策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援,多弼卻對這個異想天開的法子不屑一顧,為何?首先,清軍根本沒辦法從江對面買到船,其次,現在每天來騷擾迷惑的是太平軍,而不是清軍。蔡士英等人身在後方,紙上談兵,以為照搬前人成功例子就能成功,卻不知前線的真實情況。多弼是腦子抽了才會認同這狗屁的“瞞天過海”,他現在擔心的是太平軍的水師哪一天真的大舉攻來,他手下這些天天被太平軍騷擾的部下們是不是能及時反應過來。
真說起來,多弼才不願意當這個水營統領,皇帝和滿州諸將都說他多弼懂水戰,原因是當年他曾隨太宗皇帝攻打朝鮮時,曾以偏師在海上和東江的明軍交戰過。但那場水戰,多弼是打輸了的,但事後太宗皇帝卻沒有責怪治罪於他,反說經此一仗,我滿州兒郎終有懂水戰者。那打以後,多弼在滿州諸將中就以懂水戰著稱,二十多年下來,人人都道他多弼真是水上好手,組建瓜州水營時,皇帝也是第一個想到他多弼,卻並不知道多弼其實並不懂水戰。他唯一的水戰是打輸了的,且輸得很難看,只差全軍覆沒。
有失財,才會有教訓,才會有下一次成功。多弼自嘲,自那次打輸了後,他整整二十多年都沒有打過水戰,又哪有成功過。皇帝讓他當水營統領,真是趕鴨子上架,生生折磨他了。
北人擅馬,南人擅舟,這是千古以來的鐵律,不會因人事而改變。
多弼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其實並不懂水戰,所以他很信重手下的幾個漢人水師將領,半月前,更向皇帝奏請,將原先從金廈大賊鄭森手下叛逃過來的施琅調來。
施琅是金廈鄭軍有名的大將,不過投降清廷以後一直不被重用,日子甚為貧苦。多弼奏調他時,此人在京師靠妻子當女紅裁縫貼補家用,不然一日三餐都無以為繼。
順治準了多弼的奏請,快馬京師命施琅即刻南下至瓜州水營聽用,授揚州總兵職。不過一時半會施琅也趕不來,所以多弼現在能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