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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之粹等人的陪同下,丁之相特意接見了這些己亥慘案倖存者及其後人。
這也是定武元年以來,首位朝廷重臣出面接見慰問當年清軍屠殺受害人,由此開了先例。
此前,從無有過。
對這些倖存者及遇難者後人,李之粹瞭解的並不多,故由王庭為丁大學士介紹了站在前面的幾人。
王庭指著一個二十多歲,面色悲憤又帶著些許緊張的青年,對丁之相說道:“他叫李澤茂,當年清兵破城時,其父母將他藏在地窖之中。後來清兵將其父母抓住,拷問藏銀,因害怕清兵發現兒子藏在地窖之中,他父母便死活不肯鬆口,最後被清兵剖肚而死。他在地窖中整整躲了九天,就靠雨水和窖中藏著的兩袋乾麵、南瓜才活了下來。”
“大人,韃子殺了我爹孃,殺光了整條街的人,請大人一定要為我報仇!”
看到佈政大人對面前的官員這麼恭敬,李澤茂知道對方一定是朝廷裡的大官,所以他跪在了丁之相面前,請求對方為他報仇。
“你起來。”
丁之相將李澤茂扶起,對他搖了搖頭,道:“你錯了,你不應該請求我為你報仇,也不應該將報仇的希望放在別人身上,你應當自己去報仇...韃子殺了你的爹孃,也殺了很多人的爹孃,如果他們都和你一樣,只想著求別人替他報仇,那最後大家都報不了仇。所以你如果真的想報仇,就自己去報。韃子怎麼殺的你爹孃,你就怎麼殺他們便是。當年的兇手可能不在了,可他們的後人卻在,那些人便是你復仇的物件。”
李澤茂聽明白了:“那...那我怎麼去報仇?”
“當兵,殺敵。”
丁之相拍了拍李澤茂的肩膀,微一點頭從對方身前走過,目光落在一個看著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女身上。
“這個女孩當年只有三歲,他的父親和兄長都被清軍殺害,其母不甘受辱,咬舌自盡。她還有兩個姐姐,一個跳井自殺,一個則被清軍擄了去。”
說到這,王庭頓了頓,“這姑娘是被她姐姐帶在身邊的,後來她姐姐和她被清軍發賣到了安慶。這麼多年,一直是她姐姐養大她的,不過我們找到她們時,她姐姐已經去世了。”
丁之相暗歎一聲,走到這少女面前,和聲問她:“你姓什麼?”
少女將頭稍稍抬了一點,低聲道:“回大人話,我姓王。”
丁之相默默點頭,沒有再問,因為他知道這少女經歷過什麼,對她的每一次詢問,都是一次傷害。
兩百多當年倖存者和遇難者後人穿著白衣,肅穆的站立在那。人群一片寂靜,不遠處,是紀念館門前的廣場,青石鋪就,卻什麼也沒有。
走的近了,才能發現那地上一塊塊青石上面都密密麻麻的刻著無數人名。整個廣場只有中間一列是空白,供人通行,其餘都是名字,血淋淋的名字——每個名字都代表著曾經南昌城的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南都來的“中央官”們從倖存者面前走過時,有人悲痛,有人同情,有人憤怒,可也有人心中沒有一點波瀾。彷彿這座城市從前發生的事,是再平常不過般。
吏科給事中鄭中磊便是人群中難得冷靜之人,他從那些倖存者面前經過時,還特意打量起來他們的相貌,最後,他被一個好像傻子一樣的青年吸引住了。
那個青年的確是傻子,他張著嘴,傻呼呼的看著邊上的人,看著從他面前經過一群官員們。不時,還發出痴笑聲,和這莊嚴肅穆的環境格格不入。
然而,沒有人將這傻子從隊伍中趕走,因為這個傻子當年目睹了他的父親被清軍用長刀剝下身上的整張皮,目睹母親被清軍按在他面前用長刀割斷脖子,目睹他的弟弟被清軍用長矛挑起,如同挑擔子一樣擔走。
............
中央官們進入紀念館後,分別參觀。
紀念館只有兩個主體建築,一個是記錄清軍暴行的書畫館,一個則是從城裡城外挖掘出來的屍骨陳列館。
書畫館和屍骨館的入口就建在紀念館的大廳之中。大廳裡有三座用石頭刻繪而成的雕像。
第一座雕像是一箇中年男子坐在那,頭上的長髮被解開,一個清兵拿著剃刀正在剃去他的長髮。邊上是一群跪著的百姓,幾個清兵將刀槍對著他們。
第二座雕像是一個瘦弱的老人抱著一個二三歲的小孩,旁邊則躺著一個女子,已經靜靜地長眠。女子的身邊,躺著一具無頭的男屍。而在他們的前面,則是兩個騎在馬上持刀狂笑的滿洲人。不需要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