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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后坐在殿內帷幕中,也是在落淚。
宰臣們,從殿外魚貫而入。
群臣到了御前,都是哭了一聲,然後就匍匐到地上:“臣等請皇太后殿下、皇后殿下、太子殿下節哀!”
“國家社稷,尚需皇太后殿下、皇后殿下及太子殿下扶持!”
“臣等萬死,敢請太子殿下,於先帝靈前即位,以定社稷,以安天下!”
於是,立刻就有內臣,匍匐著上前,然後不管不顧的架起趙煦,將一件早就縫製好的黃袍,套在他身上,然後就將他放到了福寧殿內偏東的一張準備好的御座上。
宰臣們一擁而上,匍匐在地,舉著朝笏三拜九叩:“臣等恭問皇帝陛下聖躬萬福!”
接著,福寧殿外,已經雲集在殿外的文武大臣,也都跪下來,三拜九叩:“臣等恭問皇帝陛下聖躬萬福!”
御座上的趙煦,抽泣著,流著眼淚。
眼睛只是看著那被放在了殿上西階上的先帝的遺體。
他知道,這是大宋祖制。
先帝升暇,就不再是君,而是祖宗神靈。
升暇的祖宗神靈,就只剩下了祭祀這麼一個作用了。
這就是大宋的時代特色。
自歐陽修、范仲淹,倡導古文運動,發起慶曆興學之後。
大宋計程車大夫們,就已經不再相信天人感應,也不再相信君權天授。
士大夫們既然連董仲舒的天人感應都丟到了一邊去了。
又怎麼可能指望他們,會愚忠於一個坐在汴京寶座上的皇帝?
開玩笑!
熙寧變法以來,舊黨大臣怎麼做的?
爺不伺候您啦!拜拜!
爺去洛陽了!
文彥博、富弼、司馬光等人,都是如此。
這就叫做‘道不行,乘桴浮於海’!
不止舊黨大臣是這個樣子。
新黨也是一樣!
拗相公王安石是怎麼回事?
人家在江寧表示:勿cue,忙種花唸經。
這就是為什麼,韓琦會被大宋歷代天子推崇的緣故。
也是為何韓琦諡‘忠獻’的緣故。
韓琦在世時,即使反對新法,但也沒有阻擾,更沒有破壞,反而協助新法實施。
就這一點,在皇帝心中,甩其他士大夫十萬八千里。
趙煦想到這裡,也是在心中嘆息:“國難思忠臣啊!”
“我的忠臣又在那裡?”
他看向殿中。
趙煦明白,如今在朝的宰執大臣們,即將迎來兩宮時代的狂風駭浪。
能夠撐下來的,一個都沒有!
趙煦能夠勉強護住這些人的體面,讓他們出知地方州郡為官,就已經不錯了。
所以,他們短期內,都不可能是趙煦需要的‘忠臣’。
況且,現在的趙煦,也不需要一個真正的先帝元老在他耳邊,天天唸叨著什麼先帝志向,熙豐舊事。
趙煦有自己的想法,也不需要他們教。
所以,這些大臣還是出去的好。
倒是曾布和鄧潤甫,運道不錯,一個贏得了高太后的信任,另外一個得到了向皇后的信重。
這樣一來,即將開始的兩宮時代,就多了這兩個變數。
可他們是忠臣嗎?
鄧潤甫或許是,但曾布就真的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至於舊黨群臣?
他們嘴上,肯定比誰都忠,至於是不是真的?那就只有天知道!
於是,趙煦環顧滿朝上下,竟連一個他感覺靠得住可以依靠的‘忠臣’也沒有!
不禁內心愴然!
好在……
“還是有一個忠臣的!”趙煦將視線看向殿外,他知道,有一個大臣,絕對忠誠,可以依靠的大臣此刻就在殿外。
蘇頌蘇子容!
在趙煦的上上輩子,他就已經知道,這是一個大忠臣!在現代的十載留學後,蘇頌的地位,在趙煦心中直升攀升!
已經被他視作肱骨一樣的心腹!
在心裡想著,趙煦就抹了把眼淚,看著滿殿匍匐的群臣,也看向殿外。
他哽咽著說道:“卿等免禮!”
他照著高太后、向皇后教過他的話,一個字也不改的說道:“大行皇帝不幸奄棄天下!朕荷祖宗神靈之庇佑,獲天下之愛幸,以幼衝之年,渺渺之身,而居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