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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菩提上人動運用的是化勁消勢的上乘內功,端的達到了拳經所云“不偏不倚,忽隱忽現,左重則左虛,右重則右虛,仰之則彌高,俯之則彌深。進之則愈長,退之則愈促,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的境界。要知鳥之能夠起飛與人之能夠舉步出要有所憑藉,靠著所憑藉的物體的“反作用”,才能夠運動。這是近代的“力學”基本定理,古代的人當然不知道這條道理,可是武學高明之士,他們所悟出的“化勁消勢”的功夫,實已與“力學”的原理暗通。現在菩提上人的掌心一點力適也沒有,兀鷹雖然力大無窮。卻如立足在“一羽不能加”的弱水之上,如何飛得起來?
李逸看到他這等功夫,也自暗暗吃驚,心道:“突厥國中,也大有能人,實在不可小視。”那兀鷹飛不起來,連聲哀鳴,菩提上人哈哈一笑,道:“瞧你可憐,放你走肥!”掌心放平,向上一送,金眼神鷹如釋束縛,倏的便是一飛沖天。
菩提上人回到席上,對恰克圖笑道:“如何?”恰克圖佩服得五體投地,說道:“大師,你真是神人,我就不明白,那兀鷹為何飛不起來?”穀神翁與陽太華當然懂得這是化勁消勢的功夫,陽太華心想道:“只怕要我的師父來到,才能夠將他比下去了。”穀神翁則把眼睛望著符不疑,符不疑卻懶洋洋的笑道:“好,看完一場熱鬧又是一場,真是越看越有意思了。”他擺出了一付袖手旁觀的神態,竟似毫無不與人爭勝之念。
突厥大汗當然高興之極,除了賜酒杯之外,並叫恰克圖到他的宮中寶庫,取了一件七寶袈裟來賞給菩提上人。
菩提上人坐回原座,故作謙虛的對同席說道:“還請各位高明指教。”這一席上的坐的都是頂尖兒的人物,菩提上人的口吻實是向同席的挑戰,其中昌鐵喇嘛與麻翼贊乃是菩提上人這邊的人,當然不會應戰。穀神翁與滅度神君自問比不上他,不願搭腔,符不疑只是笑嘻嘻的看熱鬧,天惡道人素來驕傲,他平生只服優雲老尼與百優上人兩個,他看了菩提上人兀鷹的本領,雖然也感到有點出乎意外,如還未怎樣心服,當下想了一想,忽然微微一笑,指著御苑外面的一棵大樹說道:“金眼神鷹確是神力驚人,但卻也未必摧毀得了這棵大樹吧?”這棵大樹是突厥特有的一種喬木,名為“龍爪樹”,要兩個人才能合抱,樹根像龍爪般牢固地盤結地上,故名“龍爪樹”。菩提上人心道:“要摧毀這棵龍爪樹,少說也要萬斤神力,多好的內功也不能夠。”當下說道:“道長如此說法,大約是自問可以摧毀這棵大樹了,不知是怎樣的摧毀法?我倒很想開開眼界。”突然大汗眉頭一皺,好像本來想說什麼似的,但聽得菩提上人這樣說了,便不作聲。
天惡道人皮笑肉不笑的淡淡說道:“貧道姑且一試,若是不能,諸位請別見笑。”於是走下玉階,在千百武土目光注視之下走到了龍爪樹下面。
但見他雙掌按在樹上,面色沉重,過了一陣,頭頂上便冒出熱騰騰的白氣,黃豆般的汗珠也一顆顆的沿著面頰滴下來,在場的都是武學高明之士,知道他正以上乘內功建樹,可是那棵大樹卻紋絲不動,連樹葉也未掉下一片。
菩提上人笑道:“這麼費力,何苦來哉?”穀神翁的座位與他相鄰,這時正看得出神,心裡想道:“天惡道人大約要施展他的看家本領了。”心念未已,菩提上人對他笑道:“谷老先生,我聽說中國有句成語叫做蟻授撼樹,看來與今日的情景大是相似!”蟻授撼樹,乃是笑人不自量力的意思,菩提上人頗通漢學,引用了這句成語,甚是沾沾自喜。穀神翁雖然憎恨天惡道人,但聽得菩提上人這樣輕薄的口吻,卻禁不住冷冷笑道:“只怕未必是蟻授撼樹,上人,你再仔細看吧!”
言猶未了,突然間全場靜寂無聲,沒有一個人敢再偷笑了。那棵龍爪樹本來是惠繭聳立,濃廕庇地。樹葉極為茂盛的,這時但見青翠的樹葉一片片變為焦黃,枝條下垂,這麼大的一棵樹,好像突然間變得枯萎了,當真是難以思議的怪事!
原來天惡道人是運用他的毒掌神功,那棵大樹受了他掌上的劇毒,再被他以掌力將毒力迫入樹心,經過輸水的脈絡根髯輸送到枝葉上去,生機受了阻遏,整棵大樹便漸漸變得枯黃了。李逸看得大吃一驚,心道:“天惡道人用十年的功夫苦練毒掌,果然非同小可,比起從前,那是厲害得多了。此人不除,終是大患!”
天惡道人洋洋自得,正擬摧毀大樹,忽覺氣氛有異,場中竟沒人發出一句采聲,驀然想起,明日便是突厥的“拔青節”,突厥是一個畜牧國家,對於樹木青草的繁殖滋長最為重視,自己在他們的拔青佳節將他們所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