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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一個殘忍的人,對於一個垂死之人,就算跟他有水深火熱般的仇恨,也已變得不再重要了。在很早以前,他就把生死看得很淡,仇恨,此刻也已變得雲淡風輕。人,只有學會了寬容,才能體會到內心的快樂。
川島二郎悽然一笑,緩緩道:“扶桑武士許勝不許敗,敗就是死。但我並不怕死,我死了,我母親一定會為我報仇的。”
“你的母親真的有那麼可怕?”任我殺忍不住問道。
“連她的兒子都捉摸不透她這個人,你說她有多麼可怕?”川島二郎緊緊咬著牙,眼中充滿了憤怒和怨恨,“她的確是一個魔女,任何男人見到她,沒有一個能不著魔的。她可以吸乾男人的血和骨髓,甚至把男人連骨頭都吞到肚子裡去,永不超生。”
“這樣的女人,簡直是一個發了瘋的餓狼。”任我殺嘆道。
川島二郎長嘆道:“她在讓男人墮落,而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在墮落?”
任我殺閉上了嘴,默然不語,他並非好奇心很大的人,他根本沒有興趣知道“魔女”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女人。
川島二郎也沒有再說什麼,忽然面向遙遠的東方緩緩跪倒,口裡喃喃地念念有詞,似乎是咒語,又彷彿在禱告。他說的每一句話,任我殺都沒有聽懂。
嘰哩哇啦的聲音終於停歇,川島二郎卻又拾起了那半截刀鋒。
任我殺忽然想起川島二郎說過的一句話:“對於扶桑武士來說,敗就是死,敗是恥辱,死才是種至高的榮譽。戰敗了的武士,只有用自己的血洗淨他的恥辱。”
他決定不去阻止川島二郎,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只覺一腔熱血正在體內沸騰、流竄。他很快就聽見了一種聲音,一種利刀刺入肉體的聲音。然後另一種聲音又傳了出來——那是川島二郎充滿痛楚的悶哼。
任我殺睜開眼睛的時候,斷刀已深深地刺進了川島二郎的小腹,他雖已一動也不能動,卻依然保持著單膝而跪的姿勢。
川島二郎就這樣死了,他死的並不痛苦,因為從他身上流出來的血,已經洗淨了他的失敗的恥辱。但在他的心裡,依然存在著一絲淡淡的惆悵。他始終無法相信,這一次決鬥,笑到最後的那個人居然是任我殺。
這是個解不開的心結,這個心結,將永遠伴隨著他的靈魂飄進他的“天國”。
風在吹著,也不知究竟是在悲泣,還是在吟唱。
任我殺佇立在夜色中,是如此的寂寞,又是如此的孤獨。他很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只可惜他已經沒有眼淚可以再流。在他的心裡,那個死結仍然未能解開。他一直無法釋懷,歐陽情既然愛他,為什麼還要對他有所隱瞞。他心裡忽然有一種決定,決定不再回“天涯海閣”,雖然那裡有他的朋友,還有一個欲愛卻又不能愛的女人。
他決定離開金陵,離開這個有太多太多回憶的地方。此後的江湖,也許再也不會出現他的影子。關於那些快樂的、痛苦的往事,將永遠塵封在他記憶的深深處,不再想起,不再開啟。
任我殺望著依然不倒的川島二郎,仰天一聲長嘆,終於轉身走進了風雪裡。
夜色蒼茫,匆匆跟在他的身後;飛雪如灑,淹沒了他孤單的腳印……
深沉的夜,瘋狂的風。雪依然是潔白的,但天與地卻已陷入了可怕的死亡。
英雄消逝何處?往事不堪回顧!再回首,已是天涯路遠山高水重人孤獨……
夜正央,兩支燃燒得正旺的火把,照亮了這片蕭索的曠野,照亮了一具半跪卻不倒的屍體,三個心事重重的人,一種死亡般的沉默。
燕重衣望著幾乎已經僵硬的川島二郎,緩緩道:“他失敗了。”
米珏道:“小兄弟也破了‘絕殺一刀’。”
“川島二郎寧願一死,也要用他自己的血洗淨失敗的恥辱。”
“敗就是死,敗是恥辱,死才是種至高的榮譽。他曾經這樣說過。”米珏忍不住嘆了口氣,“此人雖然不是好人,卻也還是一條漢子。”
“可是任我殺呢?”歐陽情幽幽道。
“他當然還活著。”米珏微笑道。
“但他已經走了,他為什麼不回去?”
“也許他認為他根本不必再回去了。”燕重衣沉吟著道,“因為他的心裡有一個結,解不開的死結。”
“心結?他的心結是什麼?”
“這個結就是你。”
歐陽情怔了怔,搖頭道:“我不懂。”
“你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