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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著她,無論出什麼事,都不可以離開澄心。你做得到嗎?”
“嗯。”她吸吸鼻子。
他臉色和緩了些,跟著脫下外衫裹住僅著中衣的她。“我會回來找你們。我們的人會找到你們。明白嗎?”
“嗯……”小身子突然撲進他懷裡,摟他頸項。“大哥,別讓他們帶走清姐,我、我對不起……”
“待回了家,還得罰。”他手勁微重地摟抱妹妹一下,下顎蹭了蹭女孩兒家的軟發,然後拉開她的手。
有板車掩護,他再取來幾個竹筐隨意堆疊在她們倆前頭。
隨手拾起一根鹽擔子,他起身出了死巷。
倘是他,決定作餌的話,一定是把追逐之人遠遠引開,越遠越好。
他們藏在這兒,那曉清就絕不會再將人引來此地,但對這一帶小巷她亦不熟悉,唯一確定的是方才走過的地方,那她應會按原路跑出去,遇到追來之人,再選擇別條岔道。
再者,夏崇寶不知他左膝腿疾,若見她落單,大概以為他們分頭跑。而這裡到底是“松遼宮家”的地盤,明玉和澄心從他嘴邊飛走,此時能逮住一個是一個,落單的夏曉清絕對是最好下手的物件。
他心緒急如暴雨狂風,但腦中思緒騰伏,卻愈來愈清明。
他循原路跑回,左膝陣陣刺痛,經過這一次折騰,說不準整條腿要廢了,他也不理,按捺粗嗄的氣息,留意著每條岔巷內的聲響。
果不算然——
他聽到夏崇寶的叫罵。
對方體型約莫有他兩倍大,高出他一個頭,所以不能衝動,他得等。
他能等。
夏家那對母子最終目的是想逮住曉清送去永安,所以曉清不會有事,夏崇寶不會傷及她性命……咬咬牙,胸中沉重,他腦海中浮現一張捱揍後瘀腫的臉容,喉中緊澀不已,卻必須、必須等待。
片刻過去,那壯碩魁梧的人走出來,肩上扛著一個姑娘。
等在轉角處的宮靜川算好下手方位,突然攻其不備!
啪——鹽擔橫掃而上,結結實實擊中夏崇寶雙目,亦將他鼻樑打斷!
中招之人狂叫狂吼,一掌捂眼,另一手則握拳亂揮。
宮靜川搶步上雲,接住他拋下的那具纖瘦女子身軀,疾退到對方拳頭無法觸及的角落,然後放她倚牆而坐。
“……宮爺……”夏曉清適才被勒暈過去,此時神智勉強泅回一絲,睫動,眸子睜開細細兩道,耳中卻灌進夏崇寶的淒厲吼叫。
本能尋聲,她臉色青白,神魂驟顫,矇矓的雙眸覷見鮮血不斷從夏崇寶捂眼的指緒中滲流出來。
宮靜川對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甚至對她笑,白白的牙,閃亮的眼,衝著她笑。
她頭好暈,喉到火燒似發熱,他卻輕柔捧起她的臉蛋,那張對她笑得好看的薄唇很重又很重地吮住她的唇。
他、他他……他……他、他這是……
還沒確定自己究竟想問什麼,夏曉清血氣往腦門一衝,竟猛地屏住氣息,這下子非頭昏腦脹不可,自然又昏過去。
宮靜川憐惜地摸摸她的頰,心頭那陣狂風暴雨終於稍稍歇止。
暈過去也好,就不用瞧見太多濺血場面。
他起身,拾起那根沾了血的扁長鹽擔,悄悄欺近那個亂揮亂打又跌跌撞撞亂走的夏家二爺身後。
夏曉清再次睜開眼時,是在宮家馬車裡。
她能聽到車輪子轆轆滾動的聲響,身子跟著微微震晃,只是張了眸,眼前卻模模糊糊,只覺……似有好多張臉擠在面前。
“小姐……小姐……二爺……好可怕……”
果兒在哭,很驚嚇似的。
她暗暗嘆著氣,心忽地一凜,不禁幽喃問出——
“明玉……澄心……還有、還有宮爺……他們……”
“沒事的,小姐,他們都沒事……可你的脖子都被掐腫了……嗚……”
她籲出一口氣,沉沉鬱鬱的一口,胸房陡輕,不再牽掛憂懼。
於是,神魂當真安定了,這一次,她全然放任,不與自己拉扯。
再一次睜開雙眸時,是真的清醒了。
一室燈火熒熒,熟悉且微暖的氣味在鼻間漫動。
她躺在自個兒的榻上,應是夜半時分,雅緻的女兒家閨房內卻來了好多人,那些人還都擠在她榻邊,彷彿長夜無事,百無聊賴,所以不睡覺,全捱得近近的,全來數她的睫毛有幾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