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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法鑑定中心在半個月後完成了鑑定工作,並出具了鑑定報告。報告顯示,朱志超患有間歇性精神病,且案發時處於發病狀態,屬無刑事責任能力人。
報告引發被害人家屬的強烈不滿,並提出申訴。警方再次委託權威機構對朱志超進行精神鑑定,結論與之前並無二致。
鑑於朱志超在案發時屬於無刑事責任能力人,因此,警方作出撤銷案件的決定,並鋸除對朱志超的刑事強制措施。同時,由於朱志超沒有法定監護人,經C市公安局決定,將朱志超送C市安康醫院強制治療。
時隔三年,朱志超居然出院了?
方木翻看著手裡的影印件,那是一份市局出具的批准文書,同意朱志超出院,並轉發給寬平分局及朱志超戶籍所在地的派出所。
方木想了想,忍不住問道:“朱志超這麼快就痊癒了?”
“痊癒個屁!”邊平罵道,“朱志超沒有法定監護人,唯一的房產還是單位分配的,沒經過房改,不能私自出售。所以,對他的收治費用都是由政府出錢——你明白了吧?”
方木點點頭。對這種肇事肇禍的精神病人的強制醫療通常由本地的安康醫院負責。但是,各地對安康醫院的建設和投入都嚴重不足。本來安康醫院就屈指可數,在全國範圍內都不超過三十所。床位和醫療經費一直是困擾強制醫療的頭號難題。加之政府撥款少且不及時,很多被強制收治的精神病人稍有好轉就“被治癒”了,草草打發出院了事。
像朱志超這樣的人,一旦重返社會,無疑是一顆隨時可能起爆的炸彈。
“你小子,平時多留點神。”邊平指指方木手裡的影印件,“最好隨身帶著伸縮警棍。萬一朱志超找你報復,你也能抵擋一陣子。”
“嗯,放心吧。”方木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轉身走了。
回到辦公室,方木坐在桌前發呆。這一坐,就是半個多小時。
對於朱志超出院這件事,方木倒不怎麼擔心會招致他的報復,只是覺得有些沮喪。查辦這件案子的時候,方木對兩次鑑定的結論持懷疑態度。但是鑑定程式合法,鑑定機構也夠權威,方木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他並不是覺得必須處死朱志超,而是認為有必要把他和社會隔離一段時間,至少等他不至於危害他人的時候再出院。眼下這個現實,讓方木有一些挫敗感,就像被一個敗局已定的對手突然翻盤了一樣。
不管怎樣,當務之急是要提醒朱志超戶籍所在地的派出所對他多加關注,如果他再有肇事肇禍的苗頭,也好提前預防。想到這裡,方木查出當地派出所的電話號碼,連撥幾次,都是佔線。想必那裡也是業務繁忙。
其實,即使有所提醒,在治安工作任務極其繁重的情況下,民警們也很難分出精力去關注一個精神病人。此外,自己以犯罪心理研究室的身份,也難以要求派出所加強對朱志超的監控。想到這裡,方木暗自提醒自己,下次看到楊掌武,委託他跟寬平分局打個招唿,也許力度更大些。
主意打定,方木開始著手處理邊平交給自己的任務。他開啟計算機,調取幾年來處理過的案件,從中挑選出具有代表性的,按照時間順序一一檢視起來。
從警以來,如果從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情況及精神狀態來看,教化場案和暗河案無疑最具有典型意義。時隔多年,PTSD(創傷後心理壓力緊張綜合症)患者們無助的眼神和陸家村村民的群體獸性仍讓他記憶猶新。隨著滑鼠的滑動,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在螢幕上逐個呈現……
羅家海、譚紀、姜德先、曲蕊、陸天長、梁四海、肖望……
在最終形成的案例彙編中,他們會被稱為某某,然後在白紙和油墨中,將那些駭人的罪行一一重現。在某種意義上,他們在犯罪史上獲得了永生。而在那些被傷害的人的記憶中,又何嘗不是?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不曾離去,牢牢地駐紮在回憶的某個角落裡,等待那個把他們送入地獄的人重新開啟那扇門。
那個人,就是方木。
然而,這些在硬碟上佔據了相當空間的案例,卻絲毫不能讓方木感到自豪。相反,重新回顧那些浸透鮮血的日子,讓他的心情愈加沉重。因為,他無法將自己置身事外。他不是旁觀者,而是親歷者;他不是裁判者,而是參與者。那些名字和曾經的往昔已經成為他的一部分,就像一枚硬幣的兩面,抑或一棵樹的根莖。
包括那些他終生不想再觸碰的部分。
方木拉開最底下一層抽屜,在書本和檔案下面,一個黑色的隨身碟靜靜地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