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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忙的說,晚上我找你,說完就走了。晚飯後她梳了頭髮,在宿舍裡一心一意的等著他。八點了,他還沒來。她越來越著急。再怎麼忙,他從沒有遲到過的。她終於決定自己去找他。
他的宿舍裡,只有宋家驥在。他從書本上抬起頭,看見是她。不知怎麼,眼神就有些怪怪的。也許兩人同時感到一陣尷尬。宋家驥告訴她,今天晚上肖楠根本就沒有回過宿舍。她想也許肖楠還在工作。病房裡出現了緊急情況,實習醫師跟著加班,也是常有的。找到病房裡,卻並沒有肖楠的身影,一切平靜如常。護士告訴她,肖醫師早就走了。
她一個人站在空空的走廊裡,心裡莫名的恐慌。他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告訴她?那一晚她失眠了,盯著黃色的天花板,眼前幻出無數景象。肖楠,肖楠……
肖楠再也沒有回來。
她想起肖楠的那些朋友。直覺裡她知道,他的失蹤一定和他們有關。她試著去找過他們。然而這些人也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蹤跡。
直到很久以後,宋家驥才在一個偶然的場合,忽然跟她提起。那天晚上肖楠是在街上被幾個偽滿的特工抓住了。作為偽警察廳長的兒子,他悄悄的打聽到同窗的下落,但也只能問到這裡。也許肖楠當時就被槍斃了,也許變成名單上一個沒有姓名的號碼,在東北冰天雪地的某一個集中營裡,死於鼠疫或者傷寒試驗。
林染霜聽到這個訊息時,並沒有感到有多麼悲傷。在她心裡,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局。很多痛苦,我們不是不能接受,而只是不能突然接受。長久的折磨可以令人麻木,遷延不愈的傷口最後結成了硬硬的一塊,再怎麼樣也不會刺痛了。所以當她在明仁醫院的病房裡偶遇肖楠的舊朋友馮覺非時,她很平靜朝他笑笑,並且很快就看出來,他不是來治病的。過往的少年歲月有如一陣輕煙從面前飄過,她的眼神波瀾不驚。
經過幾年的風波,馮覺非也鍛鍊得十分老辣。四年前,他們的組織被人告發,一度不得不潛入地下,成員彼此之間失去了聯絡。馮覺非改名異姓逃走,去了延安。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後,中國戰場的戰事出現了轉機,日本人開始自顧不暇。北平的民間救亡活動漸漸抬頭。馮覺非此時已經是*地下黨。他以記者的身份悄悄回到北平,設法聯絡了當年的一些朋友,繼續他們的救亡活動。 。 想看書來
雨雪霏霏(9)
當他一眼認出林染霜時,還是難以掩飾複雜的心情。他亦十分緊張,猜不透這個當年痛失愛人,如今卻供職於敵偽明仁醫院的女醫師,會站在什麼樣的立場上對待他們這些“亡命之徒”。當林染霜委婉提出幫助他們的地下活動時,他驚詫於她的沉著冷厲。
是為了給肖楠復仇麼?
此次行刺趙北原,和肖楠的死,並沒有直接的關係。趙北原只是一個聽命於日本人的中國學者,拿自己同胞的血肉,為日本人研製生物武器。為了阻撓細菌試驗的進一步展開,他們才決意不惜一切殺了這個敗類。
“你不曾後悔?”
林染霜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不!”林染霜斬釘截鐵的說。
“長安是美國人辦的學校。我們的語言是英文,我們的政治是聖經。一上大學起,我們就被教育要專注於醫學,從不問國事。以前有一個學長因為參加過‘一·二九’*,被學校勸退,不得不轉去上海醫學院。從那以後,沒有人會在校園裡公開談論政治。甚至‘七七事變’之後,北平淪陷,在這個校園裡居然還是風平浪靜。大家都想著要做名醫,做專家,卻沒有人想過要做一個愛國者。——倒頭來,都像宋家驥。他醫術一流,醫德一流,卻為日本人張目而不自知。”
如果不是遇見肖楠,現在的她,也一樣。但是她偏偏遇見了那個喚醒了她的人,顛覆了她所有的觀念。他走了,她也不再是她。她的人生從此不能回頭。
“我的良心告訴我,總得做一點不一樣的事情。”她說。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馮覺非低聲說,並且抓住她的手指,握在手心裡暖著。
她默默的抽了出來。
他在心裡嘆了一聲。
肖楠,肖楠……你在哪裡。
四
偽警察廳長宋寶樹夫人的五十壽辰盛宴,算得上這個冬天北平社交界的一樁大事。下班後,林染霜回到公寓裡,換了衣服,又找出了一件舊斗篷披上,等宋家驥的司機來接她。
司機管她叫“表小姐”。宋家這些年飛黃騰達,宋太太倒沒有因此對她林染霜擺架子,大約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