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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既使沒看到日記,我也會懷疑他的死因。憑他的泳技,怎麼可能無端淹死?最終還是能猜透真相。應該說早在很久前我就意識到他的心思,他那麼討厭男生接近他,卻總愛跟我形影不離,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尤其那天的機場告別,他的情感早已展露無遺,只是我不願面對,以為學鴕鳥便能化解一切。
忽然有點恨自己,為什麼不及時挽救他呢?
這種自責將會變成一種隱痛,長期潛伏在心中,時不時便會發作。
於洋做實驗的基地離我們設的點不遠,那小子開著一輛拉風的綠色破車來看我。一見面便給了我一個大擁抱。牛高馬大的漢子,摟著我的肩哭得如同淚人,“小杳,秦湘為什麼要死?那個混蛋,我再也看不到比他更美的男人了,再也看不到,他怎麼忍心糟蹋老天給他的那張美臉?”
我的心臟一陣抽蓄,沒有人能比我更不捨他那張臉,那張唯一令我一見鍾情的古典美人臉。當親眼看著一張美到極至的臉,瞬間變成一盒沒有生命跡象的白灰時,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殘酷?
淚水驀地滾出我的眼眶,碎在於洋的衣上。
於洋暢快淋漓大哭一頓,伸拳捶捶我的肩道:“小杳,行啊,身板還是這麼結實,畢業後沒少打架吧?”
我脫口而出,“打什麼架?你以為是在學校替秦湘做護花使者嗎?”
這句下意識的話,使我和於洋一下子陷入沉默。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於洋才喃喃道:“那小子,真是沒想到,竟然成了英雄,記得以前在學校被色狼揩油,哪次不是你出手替他教訓人?想不到危急關頭,他比任何人都勇敢。用生命做代價去救人,不是誰都能辦得到的。如果有來生,希望還能做他的兄弟!”
我默默傾聽於洋說話,扯扯唇露出一抹慘淡苦笑,最終沒有說出真相,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英雄吧,剩下的傷痛由我來背!
於洋是個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的人,一屁股坐到沙地上嘻嘻笑道:“小杳,跟我妹結婚沒?我急著做舅舅呢!”
我啐道:“瞎說什麼呢?她還在上學。”
於洋撇撇嘴道:“大學生不是可以結婚麼?我說你啊,還是趕緊把她娶到手吧,像我妹那麼優秀的女孩子,嘖嘖,肯定有不少色狼盯著。萬一被人搶跑,我看你找誰哭去!”
我不置可否轉移話題,“你呢?有目標了嗎?”
於洋從迷彩服口袋掏出錢包開啟,指著上面的女孩賊兮兮道:“嘿,這個新疆妹漂亮吧?哥們很辛苦才追到的喲!”
我拿過照片看了看,點點頭道:“確實很美,恭喜你。”
於洋咧著嘴傻笑,收好錢包站起身道:“我得回營地了,什麼時候有空過我那邊去玩,一定帶你好好領略一下邊疆的風光!”
我意興闌珊笑道:“不就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麼?我天天欣賞的。”
於洋哈哈大笑,拉開車門跳上車,一踩油門快速離去……
大半年的沙漠生活,將我的臉鍍上一層滄桑,彷彿老了好幾歲,就連笑容也帶著一絲沉鬱。
回到單位已是初秋季節,宿舍窗外的梧桐葉,被秋風洗成了焦黃色。偶爾隨風飄落幾片,搖搖擺擺棲於地面。空氣中瀰漫著離別的憂傷,那是樹與葉依依難捨的情感,令人心生淒涼。
這半年,我只給美美打過一次電話,那裡手機經常沒訊號,她也始終沒能聯絡上我,不知道小丫頭過的怎麼樣,遇上真正適合她的男孩了嗎?
我覺得我的心早已百孔千瘡,與她更不是同個世界的人,勉強湊在一起只會害人害己。如果她還要執著不放,是不是該跟她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掏出手機撥了美美的號碼,幾乎立即通了,傳過來的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欠扁的鄒杳,你是不是在邊疆另結新歡了?居然給我玩失蹤,手機也撥不通,你很過分知不知道?”
我笑道:“這不是給你打了嘛,天天在沙漠裡打滾,累都累死了,哪還有時間另結新歡?你呢?過得還好嗎?”
美美裝模作樣擠出一點哭聲:“鄒杳,好想你哦,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我的心彷彿被熱水燙了一下,語氣也跟著柔了幾分,“回來了,剛從機場到單位,還沒來得及坐下就給你打電話,這下高興了吧?”
美美立即歡呼雀躍:“太好嘍,我現在就過去看你,一會見!”說完匆匆掛了電話。
我望著結束通話的手機愣住,臭丫頭,需要這麼心急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