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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稷不自覺的放緩了車速,劉秀見狀,急忙一聲低叱:“切莫回頭!把馬車一直往前趕!”
這時候就算再遲鈍的人也明白情況不對勁了,劉稷不敢大意停留,猛地一抖韁繩,馬車頓時加快了速度,混入人群。
到達李通府邸的時候,但見門口進進出出的皆是官兵,府內燃起熊熊大火,滾滾濃煙沖天而起。
劉稷面色發白,急忙假裝駕車經過,把車拐了個彎從李府快速繞過。
劉秀臉上終是沒了笑容,可和劉稷相比,並無過分慌張之色。我不得不佩服起他的鎮定,面對此情此景,即便是我,也早唬得一顆心怦怦亂跳。
馬車在城內繞著彎,正在六神無主的當口,馬車猛地剎住,我和劉秀險些被丟擲車去。耳聽得劉稷扯高嗓門,怒氣沖天的吼道:“走路不看道,找死不成?”
我不覺鬆了口氣,剛才險些以為車子被官兵攔下了。
劉秀悄悄掀了簾子往外探視,突然“咦”了聲,喊道:“停一下!”也不待劉稷將車重新停穩,便匆匆跳下車去。
我一把掀了窗簾子,只見劉秀下車後快步走向路邊,道旁有位胖婦人手裡提了只碩大的包袱卷,瑟瑟的站在風口裡。
我猛地一驚:“表姐?!”
那婦人竟然是鄧嬋!
不等我下車,劉秀已扶了鄧嬋上車。這輛車的車廂實在狹窄,鄧嬋大腹便便,堪堪爬上車已是籲喘連連。
劉秀往車內掃了一眼,和劉稷耳語幾句,劉稷不時點頭,須臾,劉稷把韁繩交給劉秀,跳下車駕徑自去了。
於是劉秀站在車前駕車,我拉著鄧嬋細問緣由。
她的氣色十分不好,眼睛紅腫,面色蠟黃,唇上起了一圈的火泡。我望著她即將臨盆的肚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怎麼回事?你不好好在家待著待產,又出來亂跑做什麼?”
她舔了舔唇,虛弱的問:“有水沒?”
我急忙取出陶罐,她竟等不及我拿陶碗倒水,直接搶過陶罐,就著罐口咕咚咕咚一氣猛灌。
“你慢些。”瞧她那狼狽的模樣,我險些心酸落淚。
過得許久,她才放下陶罐,似乎稍許有了些精神,卻是兩眼直愣愣的盯著我。過了幾秒,她忽然“哇”地失聲大哭。
“表姐……表姐!”
“他們到底在做什麼?你告訴我,我哥他們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我的夫君會不要我了?為什麼他說有我在,會害死他們全家?你告訴我——”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尖長的指甲掐進我的肉裡,她淚流滿面,悽然哭泣,“這幾日城裡風聲鶴唳,抓了多少人,又殺了多少人,以至人人自危。夫君不要我也罷,休棄我也罷,我只擔心……只擔心我哥他們會做出傻事來!麗華,你告訴我,你跟我說,我的擔心都是多餘,這全都是我自個兒在瞎猜,我哥他們什麼都沒做,對不對?對不對?”
我無措的摟著她的肩膀,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鄧嬋嚶嚶哭泣,久久無法平復,我茫然的抬起頭,透過稀疏的竹簾縫隙,依稀能看見劉秀的背影。那道背影仿若劉家院那株蒼勁的銀杏古樹一般,雖然枝葉凋零,卻依然給人以穩定踏實之感。
我紊亂的心緒漸漸冷靜下來,一會兒鄧嬋也發洩夠了,坐直身子,一邊抹淚一邊衝我赧顏一笑。
我瞄了眼她的肚子,有些不放心的問:“產期應該就在這幾日了吧?”
鄧嬋難掩憂傷的撫著高高隆起的腹部,噙淚點了點頭。
我不由皺起了眉頭。瞧眼下的局勢,宛城已經危機四伏,當務之急不僅是要聯絡上李通,還要想辦法把鄧嬋送回新野。
正想找劉秀商量一下,忽地從車後跑過來一個人影,輕快的跳上車駕,劉秀及時伸手拉了那人一把。
那是去而復返的劉稷,只聽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壓低聲音說道:“找到李通了,他現在躲在一門客家……”
“到底出了什麼事?”
“據說派去長安通知宗卿師李守大人的李季,半道病死了,宗卿師從別處得知咱們的事時為時已晚……”
我心裡咯噔一下,李守從別處得知?他怎麼可能從別處得知,他若能從別處得知這個訊息,那豈非任何人都能得知了?
人人都知的秘密,那還算是秘密嗎?
“宗卿師聽了郎將黃顯的建議,自知難以再出長安城,便上書辭呈,請求回鄉……”
我的心冰涼一片,這個李守真是糊塗啊,堂堂正正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