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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定,華董的寶座都快被人給搶去,他居然還要去理髮。
“對,理髮。”理掉這三千煩惱絲。“你去把車子開過來,我在這裡等你。”華董的位子固然重要,但理髮這件事更重要,他不要他的外表看起來像黃包車伕。
“好的,我馬上去把車子開過來,您稍等一下。”司機難得看見韋皓天這種表情,也不敢再多嘴,立刻就要去開車。
“動作快一點,我要去理髮。”他摸摸髮尾,真的太長了。
“是,老闆。”司機用跑的跑去幾條街外,將停放的車子開過來,再下車為韋皓天開啟車門,請他上車。
等一切該走的程式都走完,司機已經是氣喘如牛,難以開口說話,但他還是很盡責地轉頭問韋皓天。
“要去華安理髮廳嗎?”華安理髮廳是上海市最有名、也最貴的理髮廳,剃一次頭要六角大洋。
“不,我們到南市去。”韋皓天回道,司機驚訝地看了韋皓天一眼,接著發動引擎,開往南市。
南市是上海最老的城區,位於華界。既然是老城區,必定商業鼎盛,處處充滿傳統滬上風情。當然,這樣的老城區必定也會有貧民窟,住著些貧困的窮人,韋皓天就是要去那裡。
“老闆,您好久沒來了。”自從他娶郝蔓荻為妻以後,就不曾來過南市,遑論最低下的貧民區。
“是啊,好久沒來了,不知道老師傅還在不在?”他看看車外的風景,街上到處跑滿了黃包車。
“應該在吧!”司機說。“前陣子我朋友才剛來讓楊師傅剃過頭,他老的技術還是一樣好呢!”
像他們這種領固定工資的小老百姓,能省則省,剃個頭也要到處比價,看哪邊的技術好,哪邊收費便宜才敢去剃。不過近年來工資普遍提高,會這麼斤斤計較的人越來越少,都湧向裝置齊全的理髮廳去理頭了,很少人會找路邊擺攤的老師傅清理門面。
韋皓天沒答話,他知道在人們的眼裡,他是個奇怪的大亨。坐擁難以估計的財富,卻喜歡跑到貧民窟的剃頭攤剃頭,傳出去真要成為笑話。
“你在車上等我。”但人就是這麼可笑,外表可以改變,卻改變不了習慣,總是陷在固有的格局裡面掙脫不出來,就算事業再成功也一樣。
吩咐妥司機以後,韋皓天開啟車門,一個人下車,一步一步踱向狹小巷口那個不起眼的剃頭攤。
“楊師傅。”
剃頭攤的生意不太好,幾乎沒什麼客人。老師傅見到韋皓天有些驚訝,他好久沒來了。
“好久不見,您的身子骨還好嗎?可還健朗?”
老師傅算是少數他尊敬的長輩,韋皓天同他說起話來特別有禮貌,只見老師傅綻開一個開朗的笑容,極有精神的回道。
“還不錯,一時半刻死不了,就這麼賴活著。”低階層有低階層的語言,韋皓天頓時覺得好親切。
“能夠賴活著也行,總比橫死好。”他笑著說道,老師傅也回他一個笑容,兩手攤開一條白色圍單,請韋皓天坐下,開始幫他剃頭。
路邊的剃頭攤當然比不上高階理髮廳享受,幸虧現在不是夏天,不然光坐著就要激出一身汗,更何況老師傅用的都是一些老式的剃刀和剪刀,新潮一點的年輕人都不敢嘗試。
“你都已經是上海知名的銀行家了,實在不應該再來這個地方剃頭。”老師傅幫韋皓天剃頭,至少超過十年,可以說是一路看著他長大。
“沒辦法,我改不掉這個習慣,還是喜歡找您。”從他和郝蔓荻結婚以後,便一直到華安理髮廳理頭,裡面裝置雖豪華,但他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讓他怎麼看都覺得不對。
“有些事情可以改變,有些事情卻很難戒掉,對吧?”老師傅幫韋皓天理了十幾年的頭,非常清楚他心裡的憤怒及迷惘,和難以遮掩的茫然。
“是啊,真的很難戒掉。”他可以改變髮型和穿著,符合上流社會的標準,可是卻戒不掉骨子裡那屬於低下階層的勞動習慣,不然他不會這麼喜歡工作。
“我記得第一次幫你剃頭的時候,你還是個付不出剃頭錢的窮小子,現在卻已經是商場大亨。”他付出了許多努力,終於走到今天。可不曉得怎麼搞的,他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少。
“當初要不是您心腸好,免費幫我剃頭,說不定我就得拉一輩子的黃包車,您也看不到今日的我。”商老爺子就是看中他乾淨的外表,從中瞧出他的上進心,才會聘他為包車伕,然後進一步收他為義子。若說老師傅是他的恩人,一點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