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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腳程本來就快,顧惟軍又落後一大段距離,加上環境不熟,他很吃力地在衝進樹林之後,才追上黎樺。
“放開我!你放手!”
被鐵鑄般的雙臂緊緊抓住的黎樺,像是發狂一樣尖叫怒吼,拳打腳踢,困獸似的猛力掙扎,力道之大,絕對不是花拳繡腿,連顧惟軍這種身強體壯的職業運動員都差點抓不住她。
兩人的急喘在寂靜的樹林問交錯,黎樺絕望地掙扎踢打,甚至張口用力咬住試圖要制服她的鐵臂肌肉。顧惟軍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咬牙承受那雨點般落在他胸口、身上的攻勢。
“你冷靜一點!聽我說!”顧惟軍怒吼著:“黎教練沒事!他沒有事,你聽見沒有?沒事!”
幾乎像兩隻野獸的搏鬥終於暫時緩了下來,急喘中,黎樺被鉗制在顧惟軍鋼鐵般的胸膛與雙臂之間。她把自己的下唇都咬破了,短髮被汗水和雨絲亂七八糟黏在臉上,狂亂而絕望的眼神沒有焦點,顧惟軍甚至不確定她現在能夠了解自己說的任何一個字。
“你聽清楚了嗎?”顧惟軍自己也粗喘著,他的小腿被踢得隱隱作痛,腰際的傷也被瘋狂攻擊狠狠打中好幾次,肩頭、上臂都有咬痕,手上、甚至是臉頰都被她的指甲抓出傷痕,鹹辣的感受,讓他很確定絕對是流血了。
最慘的是,右膝舊傷又開始有點蠢蠢欲動,尤其是被黎樺用力踢中好幾次……
像只受傷的小獸一般,黎樺在他堅定的懷抱中痛苦地喘息著。整個人不停不停地發著抖,顧惟軍只能更用力地擁緊她。
充滿彈性的健美身軀被他緊緊擁住,此刻顧惟軍卻完全沒有綺念遐思,他低下頭,一遍又一遍地確定:“黎教練狀況已經穩定下來,你不要嚇成這樣!小樺,聽清楚沒有?”
幼時的稱呼在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黎樺一聽,全身就是一震。
她從狂亂如暴風雨的思緒中慢慢清醒,雖然呼吸還沒有平順,心跳又急又猛,不過已經開始聽得見,也能開口了。她極困難地吐出幾個字:“你……沒騙我?”
“沒有。我發誓,絕對沒有騙你。”氣息尚且不穩的低沉嗓音,毫不猶豫地保證。
黎樺在聽見這句話之後,整個人像是被抽掉骨頭一樣,軟了下來。
感受到懷中的溫暖身軀突然像洩了氣一樣,顧惟軍索性撐著她轉身,把那站都快要站不穩的身子背上寬厚的背。他背著她,一步步走回錢宅門口。
撿起鑰匙,困難地開了門進去,伏在背上的黎樺把臉埋在他後頸,他開始覺得有暖熱的液體在他頸後蔓延。
顧惟軍長長地、無奈而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遠來是客,不過顧惟軍這個不速之客,卻沒有得到任何招待。好不容易問出錢家眾人都在醫院,因為錢大嫂前天入院,經歷四十八小時的陣痛,今天凌晨好不容易生下了一個小男娃娃之後,顧惟軍這才明白,為什麼前幾日打電話來都沒人接聽了。兵荒馬亂之際,誰還有時間接電話。
而黎樺慘白的臉蛋始終沒有血色,她簡短回答了幾句問話,被顧惟軍催著去換上乾爽衣物之後,就是抱著膝蜷縮在沙發上,不說話也下移動。好像石像一樣。
顧惟軍把溼衣服換掉,很挫折地發現旅行袋裡的衣物也被淋溼了,乾脆全部丟進烘乾機,他只套件運動長褲,裸著傲人的精壯上身,晃過來沙發另一邊坐下。
才一坐下,他就發現,身旁縮成一團的人兒,依然毫無辦法控制的輕輕發著抖。仔細一看,她還緊咬著下唇,咬得發白。
“別咬自己。”低沉魅惑的嗓音哄著她。那因為長年練球而粗糙結繭的手指,撫上沒有血色的唇,溫柔但堅持地施力,要她鬆開。
黎樺索性咬住他的手指,咬得好用力,貝齒陷進肌肉,留下深深的痕跡。顧惟軍連眉毛都沒有挑一下,就讓她咬。
“這又是幹什麼?躲在這裡不肯回去,聽到他生病了,又嚇成這樣?”那嗓音如此低沉性感,卻又帶著濃濃的無可奈何:“小樺,你這個脾氣,跟教練根本是一模一樣。”
黎樺又是一震。她鬆開咬住顧惟軍手指的齒,恨恨地別過頭去。半晌,都沒有任何動作。
可是顧惟軍還是發現了。微顫的身子,以及細細的,帶著水意的抽氣聲……
健臂一帶,他堅強的雙臂形成牢牢的圈套,把默默流著淚的黎樺護在懷中。線條性格有力的下巴抵在她的額際。
顧惟軍說了他從十一歲開始就想說的一句話——
“小樺,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