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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要你冷靜想一想。”錢鴻嶽拍拍他的寬肩:“是我介紹你到SB的,我怎麼可能反悔?不過,像我說過的,你的情況比較複雜,人際關係牽扯很多。事緩則圓,我回日本會幫你跟球團的人先談談看,能不能把簽約往後延……”
“不行,我不要她等我這麼久。”情急之下,顧惟軍衝口而出。
沒想到錢鴻嶽一聽,一向和氣的眉目突然就是緊緊一擰。
“你是說阿樺?”錢鴻嶽嚴肅地問:“你……不知道,她打算回臺灣了嗎?”
彷彿青天霹靂,顧惟軍站在暖冬的臺北街頭,只覺得悶雷轟隆隆地劈中了他,好半晌,他英俊的臉上只是茫然,完全沒有其它反應。
“你,剛剛說什麼?”沉冷的嗓音彷彿從北極而來,冰冷刺骨。
“阿樺說在臺灣找到工作,好像是高致勤介紹的。”錢鴻嶽這才證實自己的疑惑,顧惟軍真的不知情。“你們鬧彆扭了嗎?我才覺得奇怪,怎麼會……”
顧惟軍長到二十六歲,這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喉嚨、四肢。他僵立在當地,全身肌肉繃緊到發痛,久久不發一言。
“不管有什麼誤會,你們好好談一談吧。阿樺也真任性,不顧你的前途跟事業,說回來就回來……你也別太順著她了,有什麼話講清楚嘛……這可不是小事,簽約也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啊……”
沒有什麼事情是開玩笑的。
一個禮拜後,黎樺悄悄回到臺灣。新工作是加入高志勤所屬,去年得到總冠軍的D球隊擔任兼職防護員,還幫忙訓練員擬定訓練計畫。
而日方SB球團一直等到簽約日期已屆,都沒有等到顧惟軍的任何回應,遺憾地宣佈挖角失敗,短期內將不再考慮這位選手。
第七章
臺灣的夏季,被颱風帶來的大雨,正傾盆而下。
D球團球員宿舍中,小客廳牆上的電視,音量開得很大,一上樓轉進走廊,就可以聽見。教練的嗓門也滿大的,與電視不相上下。
下雨天不能練球,但是精神又不能鬆懈,所以教練團把大家聚集起來,訓話講課,一起研究自身缺點以及對手的狀況。
“好,現在,我們來看一下。”輪到打擊教練上場,他把練習及錄下比賽實況的錄影帶塞進機器裡。
客廳裡或坐或躺,球員們一面做柔軟伸展操,一面聽教練訓話。
“這一場我們的打擊都沒有發揮,為什麼?各位知道嗎?”
“因為人家投手投得好?”有人隨口回答,引起鬨堂大笑。
“認真一點!”打擊教練瞪起一雙虎眼,一面放影帶,一面詳細檢討:“小杜出棒都太急,我已經講過很多次了,不是每次都用力揮,稍微看一下球好不好!好,再來,老鄭!看這邊!你自己看你的揮棒……”
“幹嘛這麼大聲啊……”有點感冒徵兆的高致勤,因為身為投手並不用聽打擊教練罵人,所以懶懶靠坐牆角,一面讓黎樺幫他按摩肩膀,一面拿面紙揉著鼻子。
黎樺融合清秀與個性美的臉蛋上,還是一如往常脂粉未施,也沒有什麼表情。她跪在高致勤身後,輕重適中地幫他紆解征戰多年的肩膀壓力。
從以前就認識她的人們,都可以很清楚感覺得到,去國數年,黎樺改變了。
是氣質上的改變。大學時代可以跟著球隊征戰南北,甚至親自上場比賽的她,現在雖然俐落矯健依舊,但眉眼間不再只是倔強英氣,已經有了幾分柔媚。偶爾出神的時候,還有一絲耐人尋味的輕愁。
雖然大部份時候,她還是一如往常地板著臉。像現在,她就冷著一張俏臉,認真在幫隊員們一一檢查新舊傷勢,加以處理、舒緩。遇到有不愛惜身體的,也會毫不留情地管教。
“你完蛋了,現在居然感冒!”黎樺冷著臉罵高致勤。“你有吃感冒藥嗎?”
“吃了,吃了,現在覺得熱熱的,輕飄飄的,呵呵。”高致勤一向清亮的眼眸此時有點迷離,然後還傻笑。
黎樺焦慮地一面揉捏高致勤的寬肩,一面繼續罵:“你後天到底能不能先發?不要明天練球練一練就昏倒了!”
“不會啦,不要亂講。”
“厚!拜託!”
兩人正說著,小客廳裡突然響起整齊的哀號與不滿抱怨,把他們嚇了一跳。
“幹嘛給我們看別人啊!”洪亮的嗓門不爽地響起,此起彼落。
黎樺抬頭,卻赫然驚見電視螢幕上,出現了一個非常熟悉的高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