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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是個小少年了,吉服穿在身上為仍顯稚氣的他平添了幾分沉穩,而黑黑的雙瞳也帶上了些貴族的深沉。他對我笑道:“姮,她們走遠了,城牆上風大,我送你回宮吧。”
我對他笑笑,點點頭,由他牽著我的手走下城牆。
觪的手比我的大多了,我的手被他握著,依稀可以感覺到他練習騎射磨出的薄繭。我抬頭看他,陽光在他的黑髮上投下淡淡的光暈,勾勒出臉部流暢的輪廓。他發現了,側頭對我莞爾一笑。我心裡咚地跳了一下,這傢伙再過幾年不知要拐跑多少女孩的心。
御人早已備好了車在城牆下等候,觪踏上乘石先上車,寺人扶我隨後登上,觪拉我在他旁邊坐下。御人駕車慢慢地向宮內走去,寺人們在車後跟著。車輪壓在沙石路上,發出轔轔的聲響。
觪突然說:“姮八歲了吧?”
我點頭:“上月剛滿八歲。”
他低頭看著我腰上一塊精緻小巧的鳳形羊脂玉佩,笑道:“這玉佩可是你生辰時母親賜的?”
我笑著仰頭對他說:“是啊,阿兄你上月隨君父去王畿,我都沒跟你要禮物。”
觪說:“阿妹想要為兄送什麼?”
我想了想,沒什麼特別想要的,就說:“阿兄且記著,姮想到了自會向阿兄討要。”
觪笑著說:“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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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宮門的時候,車駕慢了下來,在我們前面有另一輛車正要進門。
那是庶夫人陳媯的翟車,她的女兒姝也在。
陳媯嬌豔,十幾年來寵眷不衰在杞宮是人所共知的,更育有一子樵和一女姝。
她是陳國宗女,陳與杞交好,母親嫁過來的時候,陳國就把陳媯媵來。諸侯國之間的利益盤根錯雜,姻親便是其中一項。諸侯向一國聘取的同時,不但女方的國家會送媵,與他相善的國家也會送媵,在這裡,婚姻被作為一種平衡手段發揮得淋漓盡致。
陳媯與母親不對付也早已不是秘密。兩人見面的時候倒是禮數周到,其樂融融,背地裡卻波濤暗湧。別的我不清楚,母親私下裡一提起她,臉上便是深深地厭惡之色;陳媯見到我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在宮裡一般遇到她我都繞著走。
不過迄今為止,兩人算是一比一平。嫡夫人的位子母親穩穩坐著,陳媯見到母親再不樂意也要下拜行禮;父親陳媯也牢牢霸著,母親地位再高也留不住父親的腳步。如果硬是要品評兩人的輸贏,就要看權勢與愛情孰重孰輕——權勢自然是重要的,它是這座宮殿存在的基礎;愛情嘛……我很懷疑她們與父親有愛情嗎?
樵比觪大九歲,是父親第四子。陳媯當年對他寄予厚望,教育得相當嚴厲。或許嚴厲過頭了,樵的性子被教養得一板一眼,做事行規蹈矩,才智上卻平庸無奇,不被父親看好。
不過他人卻是不錯的,每次見到他,他都會溫和地微笑打招呼,完全沒有小心眼。
姝卻和樵不一樣,姝是個很有計較的女孩。
她只比我大一歲,今年也就九歲,小小年紀卻八面玲瓏。陳媯很喜歡她,到哪都帶著她,我和母親的貼心跟她們比起來充其量是友好罷了。
姝繼承了她母親的豔麗和功力,撒嬌的功夫施展得如行雲流水般收放自如。母親宮裡的世婦曾笑著說見過君主姮的容貌,杞宮裡如許多年輕女子的長相都不經一提了,只有那君主姝可勉強算個第二。母親卻輕蔑地說,姮的品貌,那是天上仙娥才能比的,姝一個庶室所出女子,將來也不定是要媵給哪個小國,如何與吾女相提並論。世婦唯唯連聲。我知道後不禁失笑,母親就像現代社會的家長一樣,是張成績單就拿出來跟別家攀比,只是不知道這話傳到那邊又要引來多少怨恨。
我腰上的鳳形羊脂玉佩原是西北鬼方的珍寶,由一方絕世美玉雕成。據說那美玉被剖成兩半,一半雕成龍形,一半雕成鳳形。商王與鬼方交戰得勝,從鬼方掠來大批美玉,其中就有這對羊脂玉佩。周武王滅了商,玉佩就進了大周國庫,封杞的時候,鳳形玉佩作為賞賜到了父親手裡。
幾個月前,姝在父親處看到這塊玉佩,開口討要。父親說胡鬧,這是天子賞賜,怎能隨便給你。姝不依,施展渾身解數撒嬌,陳媯也在一旁幫腔。父親平日處事冷靜,卻也漸漸招架不住,就在他快要答應的時候,母親出現了,她瞭解後,冷笑道;“天子賞賜自然不可輕易與人,姝想要玉佩就挑件別樣的給她。想來姮過幾個月也八歲了,又是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