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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摯任道:“終是未遂汝母心意。”
話音不大,傳到耳朵裡卻覺得刺響。我猛地抬起眼,摯任注視著我,仍是一臉笑意。陣風吹過,苑中樹木沙沙作響。
我看著她:“夫人此話何解?”
廊下,一叢月季開得正盛,芬芳四溢。摯任勾勾唇角,沒有答話,彎腰折下一朵月季,慢慢剝去小刺。
過了會,她看向我,花枝在指間輕轉:“公女可記得兩年前與太后初見?彼時,太后自成周歸來,興致甚好,同我說起公女,稱讚不已。”她似笑非笑:“公女可知為何?”
我平靜地說:“但請夫人指點。”
摯任悠然看著手中的花:“天子素喜美人,即位以來,各地貢女不拒,後宮中除王后眾媵,眾女不下二十,姒姓之人也有好些。”
我暗暗吃了一驚,周王的妃子中竟有王姒的人嗎?
摯任繼續道:“然,天子與先王甚似,恩澤均分,平日也從無偏愛,是以後宮安定,王后也穩穩掌權。”她望著廊外,將花輕嗅,話鋒一轉:“那時,也是在這醴宮之中,太后問我可記得東婁公季女,我說自然記得,當年往賀之使者曾言此女甚得東婁公歡心,取名曰姮。太后神色間盡是喜色,說她在成周見到公女,小小年紀卻生得稀世美貌,將來必可豔絕後宮。”說著,她看了看我,淺淺一笑:“多年來,太后一直在族中物色容貌出眾之女獻於天子,以圖宮中姒氏有人為繼。無奈幾名宗女皆不得天子歡喜,即便育有王子也是默默無聞,太后一度甚為憂心。自從在成周見著公女,太后萬分高興,只因公女非親族之人,徘徊猶豫,直至去年天子東巡歸來,才終是下定決心。”
“天子東巡?”我疑惑地看著她。
摯任注視著我:“天子在杞特地召見公女,太后得知,欣喜不已。且,”她目光矍鑠:“姒氏貢女,王后向來淡然,卻費盡心思單單將公女阻於宮門之外,公女以為何故?”
重疾
我看著摯任,面無表情。
事情的由來與我所猜測的大同小異,但不管怎樣,現下看來,我並不認為王姒等人還有什麼迴轉的餘地。可是,她提起母親,卻著實讓我糾結。
“姮,王姒乃杞國同宗,必處處為你著想,凡事順之,不可忤逆,此言你當謹記。” 我臨走前,她說的話復又在耳邊響起。
父親是國君,這件事他會如何考量我很清楚,而母親……我沒有說話,將眼睛望著廊下搖曳的花枝。
杞國倚仗王姒的關係我一向知曉,所以母親那般交代,我當時並不驚訝。但是後來,王姒的意圖初顯,回想起她的話卻覺得另有一番深意。王姒壽辰之後,我本該告辭回國,母親卻來信讓我繼續留在鎬京,還有在頡邑,晏說母親得知燮的事以後未必生氣……這些事聯絡起來想,無不教人懷疑。
幾天以來,王姒的事使我憂心忡忡,無暇顧及其他,直到現在塵埃初定,才得以回頭深思。
如果這些猜測是真的,想來我出發之前,母親就已經明瞭,故而會有那番交代。心中隱隱地發沉。她瞭解王姒意欲何為,卻仍舊任由我來鎬京,還叮囑下那樣的話。而當時,我和燮還沒有分手,她也是知道的……
但我還是疑惑,母親這麼做,難道是為了配合父親與王姒?
我看向摯任,淡淡一笑:“多謝夫人相告。只是姮不明,天子後宮之中,惟王后是尊,姮進來不過庶妃,誕下子嗣也是庶出,何以爭權?吾母世事練達,豈會不知,夫人言她心意未遂,恐不然。”
摯任卻略一莞爾,問我:“吾聞公女兄長年初已成婚,確否?”
我微訝。
她手指輕撫著月季,慢慢地說:“太子冠禮娶婦,儲君之位當是無虞。然杞國以恪先人而封,根基淺薄。如今尚有太后,而將來太后過身,朝中更無所倚恃。公女若為人母,當如何計較?”
笑容在唇邊僵住。
如何計較?觪是未來的國君,母親自然會為他繼位後的前途打算一番,而太后有意聯姻,的確是再好不過……
“且,”摯任道:“如今太后之勢仍盛,若得她相助,又有天子寵愛,與王后抗衡豈是難事?”
天色漸暗,苑中的風吹在身上,有些發涼。心悶得生疼,我深深地呼吸穩住情緒,將頭轉向廊外。
望著苑中樹木,良久,我冷冷一笑;“夫人,今日之事,天子已當眾裁決,回頭之路姮也決不會走。且,”我回頭,直直地看向她:“姮聞夫人之意,宮中太后與王后並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