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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蹙起眉,退後幾步看看,漫不經心中透著執拗,他是個完美主義者,對所有事都抱著一種驚人的仔細和耐心。
更生啃著指甲,將牆上的照片仔仔細細地一張一張看過來,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地上放了一張矮桌,上面擱了膠水、筆、地球儀和一本日記本,日記本也上了鎖,更生拿在手裡掂了掂——她已經在這裡盤桓太長時間了,外面的天暗下來,華燈初放,更生忽然記起等在車裡的向日嶽人,匆匆將日記本塞進兜兜裡,走出屋子,關上門,上鎖,依然將鑰匙放回了地毯下面。
紅色的法拉利就停在不遠處,更生走近,看見駕駛座上的向日嶽人,腦袋歪在一邊已經睡著,忽然覺得一種溫暖的安心和心酸的感動。
更生開了車門,坐進去。向日嶽人醒過來,看見她,露出一個笑,“餓了吧,想吃什麼?”
“隨便吧。”
“小姐,美國可沒有‘隨便’這種東西賣!”他狡黠地眨眨眼,揶揄的微笑讓更生也忍不住樂起來。向日嶽人用力地揉了揉臉,用拍了兩下,徹底醒了睡意,然後開啟離合器,火紅色的跑車緩緩地在靜謐的夜色下開動。
“殿下,帕西娃呢?”更生忽然開口問的問題,一下子讓向日嶽人有點愣,他看了她一眼,目光直視前方,神色淡淡的,“她應該回法國了。”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和莫羅一起。”
“咦?”更生微微睜大眼睛。
“暖暖,這個世界上,我們與之相愛的是一個人,走入婚姻的又是另一個人,這是一種現象,也是一種常態,可我,不想將就,也無法將就。”他將車停在路邊,熄了火,車子裡黑乎乎一片,人的感覺變得異常靈敏。他摸索著掏出一包煙,劃了火柴,黑暗中驀地竄起一捧焰火,像人心底隱秘的慾望之火,他用手微微攏著,低頭,火光映亮他的臉,他的眸子,那裡也有兩簇火焰。
他狠狠地吸了口煙,然後將火柴熄滅,扔進車子前面的菸灰缸中。車內又恢復一種曖昧潮溼的暗,只有菸頭一閃一閃的亮,螢火蟲一般。
更生真的很驚訝,時間真的是個不可思議的東西,曾經明亮張狂的少年,誰曾料到會這樣嫻熟地點菸,一種過盡千帆皆不是的滄桑。
“暖暖,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找到了重陽,你要做什麼?”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有一種讓人上癮的深刻,當他專注地看你,彷彿能看出天崩地裂。
“那我得先找到他,然後才能決定。”
“你會跟他一輩子嗎?”
“我不知道。”更生搖搖頭,很誠實地說,“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我想會的,可——明天並不是世界末日不是嗎?”
人要有點良心
更生和向日嶽人在外面吃晚飯才回到跡部家,洗了澡,更生就趴在床上開始搗鼓那本上了鎖的日記本,可想而知,那鎖被她的辣手摧殘得不成樣子。
日記記得斷斷續續,葉重陽這廝其實就是個道貌岸然的斯文敗類,他的日記裡面記的最多的不是自己的心情,而是他同學的八卦,某教授的豔史,又某某美女講師與學生的曖昧不明,一派市井俗豔之氣,最最妙的是他對此的評論——圓滑、辛辣、諷刺味十足,彷彿吃了那種火紅火紅的四川辣鍋底,一路爽到裡,更生每每看得樂不可支。
這讓她想起他們曾一起看徐志摩的私人日記的情景,徐志摩這個人,戴著的是浪漫主義大詩人的桂冠,寫的日記卻活脫脫是一個隱藏於民間的專業狗仔隊,那種老少皆宜、相容幷蓄、努力挖人八卦的惡趣,有時看著真讓人汗顏。
重陽對此樂此不疲,他覺得陽春白雪終歸離人太遙遠,這種粗俗的毫不修飾的市井巷陌流言傳聞才最香豔,最性感,讀之,讓人感覺到的是人世間的熱氣。
當然,也有對一些看過的電影、書籍的看法,或簡潔明瞭的一兩句話,或洋洋灑灑地長篇大論,讓人觸控到一個深刻而從容的靈魂。比如他對杜拉斯的《情人》的看法——
《情人》裡面洋溢的是一種低沉而迂迴的緬懷和質疑,但卻有童話般的明亮和溫潤。一切高妙的藝術都如此,帶著童話的性質,單純、明麗,擊中你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埋下種子。終有一天,在沒你有意料到的時候開出花來,映出一點別樣的紅,招搖你的人生——
能俗能雅,雅俗共賞,在就是她的重陽。
日記大概記了三分之一的樣子,以更生的速度,很快就翻完了,到最後,有一頁,居然被撕掉了,更生的興致來了,對著燈光眯著眼睛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