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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自己用的那一個。她到商店另買了個一模一樣的,把自己用的那個,藏箱子裡了。她還是遵循大姐的訓誡:不能輕易讓男人使用自己的東西。那天在老苜蓿地頭試探過謝平之後,她隱隱的失望過。她深感謝平跟自己,和跟秦嘉、跟他那些團校的同學、別的青年班班長態度不一樣。他跟他們是平等的,推心置腹的,他肯求助他們。對她呢?就沒那種平等和求助。雖然也有〃推心置腹〃,也有〃順從遷就〃,但那卻完全是另一碼事,是在對付一個〃小娃娃〃。她要跟他〃平起平坐〃。她要他像對秦嘉、對他的那些團校同學那樣對待自己,另外再加上……別人從他心裡得不到的那一種〃好〃。她要讓他吃一驚,就像頭八個月裡,已經做到的那樣,叫謝平瞪大眼珠說:〃小得子,你真行啊!〃以後她要說他一輩子:瞧你那天在地裡怎麼教訓的我!當然,做到這一條,她需要有人幫助她。而暫時的,又不希望這種〃幫助〃來自謝平,她還要故意冷淡他一段。她接近黃之源。有人對她的這種接近有議論。她不怕。心裡沒虧怕什麼鬼敲門?黃之源帶她到林場,她還主動找到黃之源家去,見他老婆,跟她說:〃孫姐,你們收我這個小妹妹,不會虧了你們。以後我真調到林場來了,我還能替你們照顧照顧小寶寶呢!〃當然,她想的,是林場再保送她去上專門學校。而黃之源也確實許諾過,並在給她使勁兒,辦這方面的手續。
沒想到會出那樣的事。沒想到黃之源是個畜生!那天晚上,合同簽了字,狄場長在家裡弄了幾碗幾碟的,又叫上老嚴和管工副業的邢副場長陪黃之源喝了二斤。黃之源回到招待所,都快十一點了。他心裡燥熱,在沙發上坐了老半天,也安定不下來,便到門外雪地裡站了會子。今晚,西小院裡只住了他獨杆兒一根。三個套間。磚砌的花壇。修長的樹影和沒有星光的天空。這一刻,他覺著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屬於他。假如他想讓場宣傳隊那兩個唱河南梆子的〃女盲流〃帶上胡弦、的篤板,來給他清唱兩段,他相信,場裡會立馬派人去傳的。但他這會兒要的不是這個。不是。他回到屋裡,幾次伸手到電話機上,都沒下得了決心。她在值班。叫她嗎?來坐一會兒。稍坐會兒。吃點糖。這院子多靜。院牆多高。如果她睡了,就算了。他要通了電話。本該先問一聲睡下了沒有,但一聽到她清脆、溫和的聲音,那點酒熱兜底往上翻,湧得他站立不穩,只想著要她馬上來,開口便說讓她馬上送兩瓶熱水來。讓她馬上來。馬上來……她提著暖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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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節:桑那高地的太陽(37)
進了黃之源屋,他脫了衣服像是要睡覺了,只穿著套單薄的棉毛衫褲,裹起件軍皮大衣。她一窘,本想放下暖瓶就走。黃之源指指放在床沿上的一套新買的女式長袖長褲內衣,對她說:〃這是你孫姐讓我帶給你的。你試試,合適不合適。〃因為是內衣,齊景芳只拿起來在身上比試了一下,就放下了,說道:〃怎麼好意思要孫姐掏錢……〃這套內衣,實際上是黃之源給老婆買的,今晚拿來做藉口而已。黃之源說:〃你穿穿試試。要不合適,好明天帶回去讓孫姐找代銷店的人換去。〃說著順手把門的暗鎖撞上了。而窗簾是早就拉滿了的。齊景芳自然不肯在他屋裡試內衣。撞暗鎖的聲音她也是聽到的。她心慌。她看得出黃之源今天晚上看她的目光有些發直,眼底深處在燃著一種不好讓人捉摸得透的固執的貪婪的東西。這目光,她從場部有些男人眼裡經受到過。有時那些個趕馬車的也這麼看過她。但那只是狠狠地熱辣辣地一瞥。而他,卻是久久地、肆意地、似乎在透過衣服摸什麼。〃上次我到你們家去,也沒給孫姐帶什麼東西。這不好意思的……〃她去擰門上的暗鎖,肩頭卻被黃之源摟住。她的血一下衝頭上湧來,恨不得迸裂開。她扭了下肩頭,甩掉那隻手。她要扭過頭來責問他,但卻看見他略有些惶惑地站在燈下,她又把話嚥了下去。這時她本來是可以走得掉的,如果他再來強橫的,她也是推得開他的。他沒來橫的……他喘著氣,很快平靜下來,說:〃小得子,這一向為你調轉的事,我可是費了老鼻子力氣啦……你說你是上海知青,可這兒的材料上說你不是……〃
〃怎麼不是?〃齊景芳臉漲紅了。她一直告訴黃之源,她是上海人。她不想讓他知道她老家的那段事。而且,那時,他無非是個〃住店〃的客,隨口說說也無妨。
〃你不是。〃黃之源拉過了她手,〃我得費許多口舌和手腳,在我們人事科管檔案的同志那裡,把材料改過來,把你依然說成是上海知青。現在優先照顧他們。這樣,事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