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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工地被困了三天,荷花在家裡就懸心了三日,食不下咽、寢不能寐,整個人眼見著就消瘦憔悴下去,幾個月滋補出來的那點兒豐腴,幾乎都瘦了回去,眼窩深深地瞘進去,眼下的青痕撲幾層脂粉都遮掩不住,不敢頂著這副模樣去晨昏定省,只得打發人去齊母跟前兒告病。
齊母來看過兩次,接著脂粉的遮掩和兩個丫頭的圓場,好歹地混了過去,可人卻越發虛弱,不管怎麼逼著自個兒都還是吃不下東西,夜裡閉上眼就是噩夢,只得盯著帳頂熬到天明。
苗兒吩咐廚下熬好燕窩羹,自個兒端進來坐在床邊,哄著荷花道:“奶奶,奴婢知道您心裡著急,如今也沒胃口,但是您的身子和肚裡的孩子可經不起您這樣,奴婢特意著人燉的燕窩,您好歹用幾口吧……”
荷花見狀微微點頭,白芷趕緊上前扶著荷花半坐起來,給她身後塞了個軟枕,身前鋪了塊繡帕,小真紅著眼睛端著痰盂在一旁候著。
幾勺燕窩入口,荷花就猛地皺起眉頭,胃一陣陣不由自主地抽搐痙攣,整個人也抑制不住地噁心作嘔。
小真忙把痰盂端上前,眼看著剛吃下去的幾口東西都吐了個乾淨,眼淚就開始在眼圈兒裡打轉。
苗兒見狀趕緊上前接過痰盂,把小真擠開,使了個眼色讓她下去收拾收拾自個兒。
白芷端了溫熱的蜂蜜水給荷花漱口,低頭看著她浮腫的手背,鼻子也是一酸,不等苗兒打發,自個死死兒就忙端著喝完的空碗快步出去。
下樓就見小真正坐在繡墩上哭,嘴裡死死咬住帕子,生怕一不小心哭出聲音讓樓上聽見。
白芷的眼淚也忍不住滾落下來,緊咬著唇,上前輕聲問:“姐姐,前頭,還是一點兒訊息都沒有嗎?那位差爺今日可來過?”
小真半晌才止住抽噎,抹了把臉上的眼淚道:“一日兩三次的來,可帶來的訊息都是那句,雨太大沒法子挖通山路,兩邊都是密林土坡,不知道那處還會崩塌,如今根本無法繞行,只能繼續等訊息……”說著嘴一癟又落下淚來,“這都三日了,外頭那麼大的雨,爺就算沒受傷,荒郊野嶺的,怎麼吃、怎麼睡,怕是連乾衣服都沒得穿了,這麼冷的日子,可怎麼辦啊……”
“姐姐快別哭了,你都沒了主意,我……我心裡就更發慌了。”白芷泣不成聲。
窗外忽然咯稜一聲,兩個人都是一驚,白芷急忙出去開門檢視,卻半個影子都沒瞧見,心下疑惑地回來道:“怕是外頭雨大風吹出的響動,沒瞧見有人。”
“時候不早了,上了門閂早點兒歇著吧!”小真沒精打采地說。
“奶奶如今這樣,我哪裡睡得著,只盼著菩薩保佑,讓爺平安回來,不然……”後面的話白芷著實說不出口了,她只覺得,若是齊錦棠有個萬一,荷花怕是也難以獨活了。
“你少說這個,我心裡本來就亂了!”小真白了她一眼,扯著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淚。
“你倆都躲在下頭不肯上去……”苗兒下得樓來開口埋怨,還沒說完就見下頭這倆,眼睛都紅得跟兔子一般,小真的眼瞼都被揉得紅腫起來,哪裡還能見人,不由得嘆氣,“咱們是做下人的,心裡有什麼事兒都得揣著,主子已經這樣了,咱們必須得撐住才行,不然家裡還不都亂了套?你們這個樣子,奶奶瞧見豈不是更難受?”
“我……我這不是控制不住嘛!”小真抽了抽鼻子道,“奶奶現在如何了?”
“最後勉強吃了幾口,好歹沒再吐出來,說是累了要歪會兒,打發我出來了。”苗兒長嘆了一口氣,“若是真能睡上一會兒就好了。”
三個人正說著話,忽然傳來叩門聲,苗兒開門一看是小丫頭紫蘇,一臉的焦急,不等進門就搶著道:“苗兒姐姐,不好了,夫人那邊不知怎的得了信兒,剛才奴婢去的時候,正發火兒呢,這會兒怕是就要過來了。”
苗兒聞言一怔:“咱們屋裡就這麼幾個人,上下都瞞得緊,怎麼還能走了訊息?”
“我過去送燕窩羹,只溜門縫兒聽了幾句大概,似乎是夫人想著人來看奶奶身子如何,卻聽見了小真姐姐和白芷姐姐說話兒,回去便學了舌。夫人對這幾日家裡的事兒本就有些疑心了,一聽這話自然是信了八成,然後傳了二門處的人進來問話,我不敢耽擱,就趕緊回來報信兒了。”紫蘇飛快地交代了經過。
苗兒眉頭緊鎖,心道這下怕是更要壞事兒,這邊已經夠亂了,夫人若是再攙和進來,只怕越發要麻煩。
剛想到這兒,就見長廊那邊走過來一個人,離老遠就瞧著像夫人身邊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