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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露絲毫沒有反抗或是爭辯,只任由那人喋喋不休地說著,雙手卻是狠狠地抓進了身下的泥土裡。
進了十一月,天氣就越發的冷了,方氏和枝兒也開始惦記著祝大姐快到了生產的日子,可是十一月和臘月卻是城裡比較熱鬧的時候,秋收後的人們都趕在這兩個月到城裡來採買東西,店裡的生意也一下子熱鬧了許多,一個個全都忙得恨不得多出幾隻手來,只得趁著祝老四回去拉柴或者是拉菜的時候,讓他帶個訊息回來,看用不用回家去照應。
暖房裡的蘑菇已經出了兩茬兒,良子都照看得極好,晚上還時不時地去鋪子裡幫忙,讓祝永鑫和方氏都很是不好意思,覺得是自家佔了什麼便宜,雖說良子直說蘑菇那邊沒什麼需要出力的活計,可祝永鑫還是辭了木匠行的那份工,到店裡來幫忙,把荷花換回家去跟良子一道種蘑菇。
這樣一來倒也合了荷花的心思,從那天晚上之後,就再也沒見到孫建羽的面兒,博榮閒來也嘀咕幾句,說孫建羽最近不知道犯了什麼毛病,讓他過來總是不肯,也不知是不是怕家裡知道這店面的事兒。
荷花心裡總覺得是自己亂說話的緣故,孫建羽那種獨苗,怕是全家老少加上什麼奴僕全都捧在手心兒里長大的,估計都只是他喜歡什麼、他看上什麼,許是從沒有人這般的給他個沒臉吧,還是當著被攆出門的丫頭的面兒。所以每每想到這個,荷花就總覺得自己太過沖動,可這事兒也著實沒法去跟他道歉,一來人傢什麼都沒說,自己去說什麼倒顯得小題大做,二來也著實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說,其實你是個好人,只不過我一直把你當哥哥……都沒等想完荷花便忍不住覺得自己胃裡在翻騰了,且不說這話有多狗血和氾濫,這似乎根本就是去畫蛇添足。所以回去種蘑菇,消消停停的,還能在家看看書,可是比這店裡鬧哄哄的好上許多。
這些天店裡忙得不可開交,所以方氏幾個人,幾乎都是晚上回來就洗漱睡下,早晨睜眼就洗漱離開,壓根兒是比客棧還客棧,誰也沒覺得家裡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荷花這一回來,卻是有些敏感地察覺出,似乎有哪裡不太一樣了。
不過一時半會兒卻是沒瞧出來,她上午給蘑菇澆水之後,閒來無事便在家裡轉悠,總覺得似乎院子裡整齊了些,屋子裡也很是乾淨,又添了些有些女性化的物件兒,比如茶盤上蓋著的絲帕,素色門簾子上多了幾條纏枝花朵。
荷花站在屋裡摸摸下巴,自言自語道:“這裡頭很有問題”
“什麼問題?”良子額頭有些冒汗地提著扁擔從外頭回來,見荷花神神叨叨地便問。
“唔……”荷花扭頭看向良子,見他衣衫外頭扎著的腰帶,不是以前那種隨便一根兒布帶子一系的糊弄了,而是一條簇新平整的新腰帶,上面還繡著兩條花邊,於是便指著那腰帶道,“就是這個問題。”
良子沒想到荷花這麼眼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我、我以前的腰帶磨得捲了邊兒,便、便央求別人幫我做了條新的。”
“哦……原來是這樣……”荷花拖著長聲道,“手藝不錯,都快跟四嬸兒有得拼了,咦,這針腳手藝看著很是眼熟嘛,我想想在哪裡瞧見過……”她說著便歪著腦袋故作思考。
良子似乎有些緊張地看著荷花,不知道是盼著她猜出來還是怕她猜出來,手裡的扁擔都忘記擱在一旁。
荷花狡黠地眨眨眼睛道:“我猜出來了,可我就是不告訴你。不過我只知道,這回我娘就不用操心良子哥的婚事了,只等著月老天上牽紅線,人間有情配成雙便好了。”
“……”良子終歸還是有些放不開,被荷花說得臊了個大紅臉,可到底也沒否認什麼。
晌荷花下了麵條,兩個人端著熱湯麵吃得滿頭是汗,還沒等吃完就有人拍門,良子三步並作兩步地就跑了出去,荷花也丟開手裡的碗跟著出去,果然見是鄰居家的盈雙,包著頭巾,臉頰不知是風吹還是天冷,紅撲撲地像熟透了的蘋果,正把手裡的籃子往良子懷裡塞道:“我家中午烙的餅,我給你拿了兩張來,莫要總隨便對付著吃,雖說不做體力活,可……可大冷天的也該吃飽了身上才暖和。”
“小雙姐姐。”荷花從良子身後跳出去叫道,“來送啥好吃的,我家中午做得麵條呢,要不要進來吃點兒?”
盈雙漲紅著臉連連擺手道:“不了不了,我、我姥娘和弟弟還等著我回去吃飯呢”說著就扭頭急忙地跑了。